葉純子說:“你這樣做就不對了,人家要來看你,說明她心裏裝的全是你,你怎麼能不叫人來呢?有機會,還是給她講清楚這麵的情況,解釋一下,愛情這東西容不得假,哪怕是善意的假話。”
“好吧,我聽你的,就麻煩你幫我寫封回信,給她解釋一下吧。”
“可以,不過,阿不都你以後要學會自己給他寫信,這樣才能體現你的真情實意,別人寫的再怎樣都不能完全表達出自己的心意來,這樣慢慢感情會變味的。”
阿不都說:“我光會說漢語,不會寫漢字,認也認識不了幾個。”
葉純子一聽卻來興趣了,說:“不會可以學呀,阿不都,你想不想學?想學就由我來當你老師,每天都可以教你學寫漢字。”
“這當然好了,”阿不都說,“我求之不得,但我就怕我笨,學不會,以前我也想學漢字,可漢字寫起來太難了。”
葉純子說:“誰說你笨了?你肯定學得會,其實漢字也不難學,你照著畫就行了。這樣吧,從今天起,就開始教你練習寫字。”
葉純子在紙上寫了阿不都對象的名字,遞給他說:“你先要寫會阿依古麗的名字,然後再學別的字。”
阿不都點著頭,拿上字在閑暇時間裏開始練漢字了。他寫起漢字來特別費勁,漢字筆畫多,不好搭配,他剛開始寫,歪歪扭扭的一點都不象,越寫越大,浪費了不少紙張,也沒有把“阿依古麗”這四個字寫會、寫好。
呂建疆見了,對阿不都說,幹脆你到籃球場去練字吧,籃球場那麼大,又是水泥鋪的,可以用粉筆寫,想怎樣寫就怎樣寫,也不用浪費紙張了。
阿不都有些難為情,給葉純子一說,葉純子非常讚成,說你為了愛情,有啥難為情的?這樣才更能體現你練字的決心和一切為了愛情的真心。
於是阿不都每天的休息時間裏都蹲在籃球場上,用粉筆練習著寫“阿依古麗”這四個字。兵們又跟在他的後麵起哄,開他的玩笑,他不管不顧。有的兵也找來粉筆,蹲在籃球場上寫起了“阿依古麗”,各種字體的這四個字,幾天時間,就寫滿了籃球場。兵們沒事時就圍在籃球場上,評頭論足著各種字體,惟有阿不都的字寫得最不好,歪歪扭扭的,他卻寫得最多,占了有一大半籃球場。
葉純子每天在兵們跟在阿不都後麵起哄時,到籃球場上幫阿不都說話,阿不都就一點也不顧兵們說了,隻是一個勁地練字。
付軼煒看了,說:“阿不都的對象真幸福。”說著這話時,付軼煒的情緒就有些低落。
呂建疆看指導員情緒不好,便說:“為了阿不都的愛情,咱們可以今後不打籃球,就把籃球場讓他練字好了。”
付軼煒感歎道:“咱塔爾拉的男人真是癡情嗬!”
王仲軍過來說:“咱塔爾拉的男人都是好樣的男人,對待愛情的這個勁頭,誰看了都會感動的。”說著,他看了看葉純子,故意對她說道:“你說呢,葉小姐?”
葉純子笑了笑,說:“我要是阿依古麗,準會感動得流淚的。”
兵們喊了聲“好”。有個兵就問葉純子,塔爾拉就沒有叫她感動得流淚的人?
兵們又喊了聲好,認為這個問題問得很很實際意義。
葉純子當然明白兵們這聲好的意思,她微微一笑,很鎮定地說道:“有。塔爾拉的每一個人都叫我非常感動!每一件事都會叫我永遠難忘!我跑這麼遠到塔爾拉來,原來隻是出於好奇,想看看塔爾拉到底是什麼樣子?沙棗花到底能香到什麼地步?沒想到,這幾個月來,我發現塔爾拉不僅僅隻有沙棗花才是耐人尋味的。塔爾拉是一個很深刻的地方,光一個苦水期,用塔爾拉產的沙棗治拉肚子這一項,就夠深刻的了,我現在想,塔爾拉不能用這麼一個比較奇特的名字和沙棗花來說明它的內涵,這裏的一切,每一個人,都會叫我感動得流淚!說句實話,剛來塔爾拉時,我以為我是很有優越感的,在這荒涼孤獨的塔爾拉裏,我是十分幸運的,因為我生活的地方是一個到處都有著蔥鬱的綠色城市,有這裏沒有的許多東西,就是見到的人,也是光潔和幹淨的。但現在,我隻有對這個地方的的尊重和熱愛。”
兵們都靜靜地聽著,靜靜地看著葉純子,誰也沒有打斷她。
B11
在劉新章的印象裏,郭連長隻是個整天沉溺在酒裏麵的人,他對於後來發生在塔爾拉裏的事一直是很淡漠的。劉新章想既使這個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了,他也是漠不經心的。可是秋琴死後,他卻在一個十分平靜的日子裏,跑去砍下了段建新的手。郭連長砍掉的是段建新的右手,這隻手曾經在秋琴死的那天摸過秋琴剛生下的那個男孩的象征物。這件事的確叫人難以理解,尤其是郭連長這人做這事,如果是秋琴的弟弟秋生或者是別的人,比如說是根明叔,那麼誰都想得通。秋琴並不是郭連長親生的,所有塔爾拉人都明白這件事,郭連長也清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