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克後來愛到純子阿姨家去,不光是純子阿姨也喜歡秋天到紅柳叢中去看花,主要是純子阿姨肚子裏有了一個小付克,那是付克最大的夢想:他快有一個也叫付克的小夥伴了。
純子阿姨肚子裏原來有過兩個小付克,在這個小付克沒生出來之前她就給胎兒起名也叫付克,意思想生出一個像付克這樣的兒子來,純子阿姨對付克的媽媽說,她要借用付克這個好名字,生一個胖乎乎的好兒子。純子阿姨因為流過兩次產,她不相信她的孩子沒有了,有時她想孩子心切了,就抱個枕頭在塔爾拉走來走去的叫著自己孩子的名字。自從付克來到塔爾拉後,純子阿姨就用付克的名字代替了她孩子的名字,那種“付克付克”的叫聲有時會在塔爾拉的白天或者夜晚叫上一陣。付克的媽媽一聽到這種叫聲,怕嚇著他把他抱在懷裏用被子蒙著頭,付克還不太懂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勁地對媽媽說,純子阿姨叫他呢,要掙脫媽媽的懷抱去答應純子阿姨,氣得媽媽打了他一巴掌,他大哭大鬧起來。他的哭泣聲引來了純子阿姨,她把也叫付克的枕頭往付克家的床上一放,就要從媽媽的懷裏搶付克,媽媽嚇得把純子阿姨推倒在地。從那時起,媽媽便和爸爸的爭吵內容又變成了要離開塔爾拉這個瘋子呆的地方。
純子阿姨被丈夫送到遙遠的喀什治療了三個月又回到塔爾拉,她比以前更瘦了,臉比原來更白,一見到付克,還說成是自己的付克,買了很多好吃的東西給付克吃,不斷地把付克叫到她家裏。付克的媽媽為了不讓他到純子阿姨家去,有時會鎖上院門。院子是用幹硬的紅柳枝圍起來的,純子阿姨為了叫出付克,把付克家的紅柳枝柵欄牆拆得一塌糊塗。為此,男孩付克的的媽媽和純子阿姨大鬧過一回,鬧的結果是付克的爸爸把媽媽大罵了一頓,媽媽哭泣著把付克推出家門,說付克的魂就叫那個瘋女人勾去吧,後來就不太管付克了。
付克一點都不覺得純子阿姨是瘋子,她對他很好,尤其是她又懷孕後,把丈夫給她從外麵托人買來的東西全給付克吃了。付克五歲了,誰給他好吃的,當然說誰好了。純子阿姨又經常叫付克摸她的肚子,他更願意和純子阿姨在一起。至於純子阿姨把自己肚子裏又懷上的胎兒還叫做“付克”的名字,付克有些不解,他曾問過純了阿姨。純子阿姨說:“我的兒子就叫付克,你就是我的大付克,你不想有個小付克弟弟嗎?”
付克當然想有一個小付克弟弟了。但他的媽媽為了這個名字,曾和純子阿姨的丈夫理論過幾回。呂建疆抱歉地說,嫂子,你就讓她那樣吧,我保證你的付克不會受到損傷的。付克的媽媽沒話可說了,要離開塔爾拉的念頭卻更強烈了,一鬧起來,付克的爸爸開始還忍讓著,後來就不讓了,罵她離開可以,留下付克,走時先把離婚手續辦了。一提到離婚,現在的她就不說話,隻有哭了。哭過,還鬧。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
付克已經離不開純子阿姨了。純子阿姨除過給付克好吃的,還教他認字,他最先認會的兩個字就是他的名字——付克。後來還教他畫畫,給他買來許多水彩筆,付克對畫畫充滿了好奇,他喜歡把純子阿姨教的圓圈畫得溜直,然後首尾銜接,在一張紙上就畫成了一個大方塊,然後把剩下的地方全畫成波浪和亂七八糟的線條,說是有很多水的,還要畫一些魚、大澇壩。純子阿姨一點都不怪他,還很高興。純子阿姨誇他是個好孩子,又教他畫畫,他想畫一條像小付克一樣的魚,卻不會畫,純子阿姨說小付克是魚,但要先畫出水,才能畫魚,他就開始畫澇壩,想把澇壩畫得好看點,就在澇壩邊上畫了些蘆葦,他還要畫紅柳哩。純子阿姨就握著他的手,兩人畫了些紅柳叢,還畫了紫紅色的紅柳花,雖然塗得一塌糊塗,但倆人都很開心。一畫到紅柳,純子阿姨教他在紅柳叢中畫了兩個小人,說一個是小付克,一個是小付克,在紅柳叢中藏貓貓。他一想到藏貓貓,就興奮了,一個勁地催著純子阿姨快點叫小付克從她肚子裏遊出來,一塊到紅柳叢中去藏貓貓,純子阿姨很高興,帶動著他先到紅柳叢中去藏了,一個找一個,把付克玩得忘記了日月。那段時光是付克最開心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