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雲昭的一番控訴令騫正東說不出話來,他的胸口劇烈喘息,直直地盯著易雲昭憤慨的臉。
“我知道你不是始作俑者。”易雲昭很清楚,如果騫正東是凶手,警署絕不會如此包庇他,車上一定還有其他可以權傾朝野的人,“請你替受害者、受害者家屬想想!我隻希望你能勇敢地站出來,告訴他們真相!”
聽了易雲昭的話,騫正東突然笑了,笑聲是那麼淒涼:“你剛入行不久吧?”
易雲昭皺皺眉,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麼。
“待上兩年你就會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騫正東用力掙開了易雲昭,他理了理衣領,聲音不疾不徐,“政治圈其實就是這樣,人與人的關係盤根錯節,根本就不是你用滿腔的熱血可以改變的!”
騫正東見易雲昭一臉憤恨,不等他反駁,又道:“是,你可以罵我是國家的蛀蟲,可以罵我沒有良心!但如今的世道就是這樣!當你無力反抗的時候,就隻能享受!”
他語畢徑自走向車子,正要打開車門,易雲昭的聲音突然響起:“我小時候很怕黑。”
“什麼?”騫正東極不適應他的跳躍性思維。
易雲昭繼續說:“我爸總說我沒有男子氣,我媽卻說:‘小孩子怕黑有什麼?可悲的是那些怕光明的成年人。’”
騫正東明白了易雲昭的隱喻,他冷笑一聲,什麼也沒說,驅車消失在夜幕之中。
連續兩日的連綿細雨總算停了下來,烏雲被風撥開,陽光從雲層中揮散開來,為灰蒙蒙的城市增添了幾分生氣,令人的心情也不自覺地變得舒暢。
柏皓霖像往常一樣微笑著和路上碰到的警員打招呼,隻是今天他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先到了刑偵五處。
也許是查了兩天也沒有得到易雲昭的任何線索,五處的警員們變得鬆懈了,幾乎有一半人都回到辦公室開始他們習慣的工作方式。
柏皓霖徑自走進李警司的辦公室,他也剛到,正在換警服。
“李警司。”柏皓霖喚道。
“皓霖,先坐一會兒。”李警司一邊說一邊慢吞吞地將脫下來的外套掛好,扣好警服後方才坐下,“有事嗎?”
“雲昭有消息了嗎?”柏皓霖問。
李警司搖著頭,指著外麵:“沒有,他們在他家附近監視了兩天,沒有看到他。”
“雲昭一定躲起來了。”柏皓霖想起那天在司法部看到他的事,“他一定清楚發生了什麼。”
“唉,我也向上麵提過,但他們否認了我的想法,理由是:如果他是清白的,跑什麼?”李警司歎了口氣。
“雲昭不會是凶手!”柏皓霖拿出邱緯的通信記錄,將自己的看法一一道明,“相反,另一通電話則顯得非常可疑!”
“的確!”經驗老到的李警司讚同道。
“我已經查到了,這通電話是白虎區司法部嚴副部長的行政秘書小騫打去的。”經過一個晚上的思量,柏皓霖覺得李警司是可以信任的人——他或許會選擇緘默,但他絕不會出賣自己。
“你怎麼查到的?”李警司有些吃驚。
“手機的三角定位。”柏皓霖簡短地說,“李警司,我覺得我們應該將他帶回來協助調查。”
“我這個老頭子有點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你先告訴我,為什麼覺得這個小騫有問題?”李警司雖也想幫易雲昭正名,卻不是魯莽之輩。
“雲昭之前在查一樁交通肇事案,死者叫趙剛,與懷疑雲昭是凶手的那起案件的死者邱緯是同學。邱緯曾經來警署報案,說趙剛是被一輛悍馬撞倒並拖行了五十米致死,當時有四人從車上走下,其中一人還給了邱緯十萬元的掩口費。”柏皓霖盡量將事件說得清晰明了。
“這四人當中有達官權貴,所以雲昭才會被停職。”李警司也將事情聯係起來。
“所以我猜測雲昭去找邱緯是為了查清楚趙剛的死,但他發現的卻是一具屍體。”
“可是雲昭為什麼要跑啊?幹嗎不回警署說清楚?”李警司也想不明白。
柏皓霖沒有說話,但他能理解易雲昭的做法——從他的檔案來看,他被停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根據經驗,易雲昭對警署能還自己清白一事不僅不抱希望,還擔心那些官官相護的高官們會聯手陷害自己。所以他決定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自己查明真相,以正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