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一白兩個人影，表情豐富地看著我們三人，其中黑影舉鞭向中年女背上抽去，雙腿也抽了幾鞭，罵道：“十多年後，燒開的油鍋還等著你。”他們押著塗明就走，同時回頭對我說：“你陽壽未盡。”
以前，看過那麼多鬼怪小說，終於明白眼前這黑白兩人是黑白無常，負責拘取剛死者幽魂的。
他說我陽壽未盡，意味著我並沒摔死，可是我一點都沒感覺，連痛感都沒有。我的軀體在哪？為什麼看不見？
幾個膽大的青年，一路搜尋著遇難者遺體，發現一個便抬一個上去，擱在好樂山莊對麵的桐油樹下。擺開一長溜，八具屍體擺成一排。我在客車車箱被他們發現，還有中年女，以及三個老頭屍首都還在車廂找到。司機塗明有點慘，腰間被輾壓成一個大的創口，人體差點就分離了，幾個年輕人看了慘狀忍不住哇哇伏在旁邊草叢嘔吐起來。缺胳膊斷腿的有幾個，包括中年女，一隻左手，手腕處以下被扯裂了幾處口子。
我應該是最完整的，隻是身上也被血染紅了，不過好像不是我自己的血，塗明的血大都灑到了我身上。
一直飄浮在半空，幽魂跟軀殼卻怎麼樣也融合不了啦，我們八具屍體擱在哪裏，其中有一人拿手去每人鼻子上探呼吸。
“還有一個活的！”我看見中年女被他們七手八腳抬進了好樂山莊裏麵進行搶救，救護車停在哪裏。
其他幾個都沒有呼吸了，包括我。有人走到我軀體前說：“這一個，好象受傷不重，都沒有看見致命傷，來，快檢查一下是否還有生命體症。”
有人拿手按壓在我心胸上，又抓我的脈:博，探我的鼻息，還有個專業的翻了翻我的眼皮說：“瞳孔都放大了！”
然後，有人拿來七件白布單，蓋在我們七具屍體上，幾個好心的婦女抓了一把紙錢在草叢邊上焚燒。
首先是三個老人的家屬搶天呼地的來了，一下子十多個人，他們的哭音震顫了整座山林。奇怪地是他們也不把老人的屍首運走，幾個中年男女湊到一堆商量怎樣追究責任，幾個年輕人圍在好樂山莊的牆根下玩起了牌。
肇事車還停在路邊，肇事司機在好樂山莊裏麵解釋他的無接觸。
“我車刹車也算及時，離事故者還有一米距離就刹住了，不信可以去看我車頭有沒有碰撞痕跡，”他不停地解釋。有人說：“你不用跟我們解釋什麼，我們又不是交警，交警來了自然有事故認定的。”他還是討好地說：“可是，你們是事故目擊者。”
不知過了多久，來了幾個交警，他們在測量公路上刹車痕跡距離，分析事故原因。其中有兩部車的刹車痕跡，有些重疊有些錯開，一時難以解釋。
有個長臉的交警在貨車前後左右都仔細觀察過，好像並沒發現其他破綻。他走進好樂山莊，把貨車司機叫了過來。
他看了司機遞給來的駕照，又還給了司機。“謝白是吧，來說說事故是怎樣發生的，你是事故最近的目擊者，”他同時叫另一位女交警做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