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老鼠把甕罐推向河水中，然後紛紛跳入甕罐上，順水飄流而下。“這些鼠精顯然受人驅使的，”塗叔說，假如有辦法跟下去，就能發現它們是受誰驅使了。
河水彙合入江，甕罐在我的眼前越漂越遠。
鼠群走後，青蛙也紛紛跳入小河，順著河流往下飄去。我的鼻子裏聞見一股異樣的氣味，一種燒焦的炒黃豆的香味。直到一場飄潑大雨落了下來，混沌的泥漿從山頂衝刷而下。兩座墓穴都灌進了水。雨水太大，泥水匠老張嘴裏嘀嘀咕咕地表示著不滿。
“林老板，要是知道是這麼怪異的地方，我們幾個打死都不會來幹了。”
“張師傅是嫌工錢太少麼？我加點工錢給你吧，”我說。
“不是工錢的問題，是我們五條人命說不定都要丟在這裏，”他嘟嘟囔囔地說。
“不完工就走，死”這時從塗鐵蛋墓穴中傳出一聲陰慘慘的聲音。
老張一聽臉陡然變蒼白，全身篩糠一樣抖個不停。“媽呀，”他驚叫一聲，撒腿就往山下跑，他手下幾個工人見他跑了也做鳥獸散，我拚命叫都製止不住。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張師傅接受了師傅所傳的另外一項邪藝。這項邪藝不需他有獨特後法力，他隻需將經過點化的小物什在某個特定的時辰放在主家的墓穴裏，他全家就能受到陰庇。比如他將小棺藏入墓穴壁，小棺內已寫有自己的生辰八字，大棺落葬封穴後，該墓穴所照應的陰佑都可承繼到施放者身上。
他們這種做法叫翻書仔。他們師傅傳下一本書。書中記錄某曰做白事或紅事，要在某時辰某方位放置何物。有小棺材，銅錢，木製小人等。放了泥水匠就風調雨順，掙錢就順順當當。若書上說要放而泥水匠違逆不置放，那麼該泥水匠就會麻煩不斷。
時辰也很重要，就象今天塗鐵蛋出殯一樣，放了法器後二個時辰，大棺入穴就一切都完美了。可是若誤了時辰，說不定會起反功效。張師傅冷汗直流，他吩咐二個徒弟撿好工具準備回家。隨後又見到了“鼠須燒香”和“蛙精吠月”以及“百鼠抬棺”等種種異象，早己嚇得魂不附體。
他跑下山後發現一雙腳粘滿泥，在橋頭，他下到江麵台階洗一雙泥腳。橋墩下幾個少年在遊泳，他也跳下水去。
河麵上飄來成千上萬具小棺材，團團把他圍在中央。碧綠的河水轉眼血樣通紅……。
人們把溺死者撈上岸來的時候，他的手裏死死拽著一付小棺材。
第二天，他家屬在四個抬杠工人帶領下，鬧上工地，叫嚷著老張的死要我負責。說實話，老張屬意外死亡，他的死和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又不是我叫他下河去遊詠的，他要聽我的也絕不會出亊。最後他們把亊情鬧到大麻鄉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