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在A市東南角，離麗花學校有二十多公裏路，不管怎樣走都快不了，走市中心車多人多紅綠燈多，誤事費時。走環城路，繞多十多裏路，況且離殯儀館幾裏路無水泥路難行。我征詢麗花意見，她說走市中心路吧。
“其他人多麼？”我問。
“學校有幾個死黨，他們自已從家裏過去。學校領導可能有一個人去吧，那個被切了下體做美娟情人不知會不會去，另外就是美娟父母及她弟，還有其他幾個親人，”麗花說。
其實，殯儀館承接的是一個中轉作用。醫院或其他地方的死屍被拉到這裏，先放入冰庫冰凍，請化妝師化妝。我在想塗撚子在這裏上班，足可評為高級職稱師吧。殯儀館方麵安排一個合適的時間，供親人贍仰遺容，念悼詞獻花圈，完事拉遺體到四十公裏外郊區塘岸火葬場火化。
我跟麗花算是早早趕到了。悼念儀式定在午時十二點，我們十點就趕到了。
一對中年夫婦在槐樹下哭泣，一位少年陪著傷心。“走，去跟潘叔潘嬸打個招呼，”麗花拉我近前問候潘家父母。
人在傷心時，不易觀察和發現周遭環境。我來的時間已經塗了通陰液，可以看見鬼魂的存在，而且聽得見他們的議論聲。
我車往殯儀館大廳開去，要上一個小山坡，兩房路邊或站或坐就是十多隻鬼魂。它們窺視車後箱人們攜帶的祭品或香燭，特別是骨灰存放大樓前坪上，聚攏了一群搶食的遊鬼魂。家人把骨灰從骨灰寄存處領出來都要在前坪水泥桌上擱一下，點一把香燭，燒一些紙錢。
一些老鬼便占據了有利位置，香燭和紙錢他們第一個搶到手，新鬼和弱鬼都是他們欺負的對象。
我看見一對青年，把一個嶄新的骨灰盒放在水泥桌上。女孩接了一個電話，說不上兩句就開始哭泣了，因為電話那頭，她的老母親哭得撕心裂肺。死者是她的妹妹，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今天她要跟男朋友把妹妹骨灰送回千裏之外的老家。
旁邊一位矮壯鬼說話了：“你們幾個滾一邊去，這個少女魂魄我要了，誰都不得跟我爭，不然我跟他拚命。”
少女魂魄俏生生的依在骨灰盒旁，她有一幅修長窕窈的好身材，雪藕般的柔軟玉臂，優美渾圓的修長玉腿，細削光滑的小腿，配上細膩柔滑、嬌嫩玉潤的冰肌玉骨，真的是婷婷玉立。
如此美貌的女子都早逝了，老天真是暴殄天物了。前坪上逍遙的鬼都是有後台的，屬於三不管。所以他們之間存在一種恐怖的平衡關係，各取所需，互不排擠。但對於特別珍貴之物總也要爭個頭破血流的。
這時，不知從那個角落竄出來的一名野鬼。真的是黑，象木炭，不知是否煉化爐裏熏了，還是煤灰堆中藏身過，一身烏黑烏黑，除了一對白牙齒，白眼瞳，其他都看不出白。他才不管你三七二十一，把美麗女鬼一把摟進懷裏，就想抱起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