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陣勢,尋常男子恐怕也應付不來的,安緡有點明白為何這店裏會有那麼多一臉無奈的客人了。
想到自己一介弱女子,雖然和弟弟明裏暗裏練了兩年拳腳,單就力氣還是敵不過身長七尺的兩個酒保。於是以躲讓退避這種策略方為上策。
安緡一直堅持這樣左躲右閃,雖然不得脫身,但是半柱香的功夫折騰的兩個酒保也氣喘籲籲了。此刻安緡本想一個側身出門再說,不料身體向外用力時,沄兒的金簪子居然從懷裏滑出,好巧不巧的滾在紅衣女子腳邊。
“呦——不就是一杯陳年的茶,公子出手還這麼大方……”紅衣女子得意洋洋的將簪子掂在手裏,想了想又別在發髻上,“算了,果盤送你了!”說著便往回走,留下兩個酒保攔著安緡。
安緡氣的腸子絞痛,一個空翻翻到紅衣女子眼前,順勢從那女子頭上奪下簪子,直接簪子一頭滑向該女子的勃頸,那女子頓時像炸了毛的野貓一樣,額頭上青筋都爆了出來,“青天白日的你幹什麼!”紅衣女子叫嚷起來。
“不幹什麼,結賬走人,但是也不想被人敲了竹杠。”安緡饒有興味的看著紅衣女子,“你們兩個敢動我,我不確定我會不會嚇得手發抖呢,拿不穩這簪子了。”安緡話音落下,身後兩個酒保倒是不敢有所動作了。一時間,這酒肆裏的客人竟趁亂走了一半以上。
“哪家愣頭青跑到我店裏尋我手下不是啊……”聲音慢條斯理的,從樓上傳下來,卻也洪亮的很,一聽聲音的主人就是練過內家子的,否則不會聲若洪鍾。這句話之後半晌,安緡方聽見腳步聲,定睛一看人已經到了跟前,可見之前的移動幾乎沒什麼聲響。這下樓的男子手中拿著一個尚未成型的玉葫蘆玩器,也不抬眼隻管拿著砂紙在手中打磨。由於半低著頭,安緡隻看到此人眉毛的樣子,眉形甚是好看,可惜左邊眉毛是斷開的。打磨葫蘆的手修長,但是骨節突兀,隻怕手勁兒不弱。天氣溫暖,這人卻穿的不少,裏邊的長袍到外邊的大氅都是一水兒的鬆綠色,讓人看來倒覺得冷絲絲的。看身量估計也早過了弱冠之年,可此人頭發隻是隨意綁了一個絲帶,並未完全束起,將就著沒有全然披散著罷了。
“敝姓安,江湖行走一無名小卒爾。”安緡想著恐難提早抽身,隻好盡量不露個人消息。
“無名小卒?公子剛才所說的茶道見聞,即便是《茶經》這類書籍也未見得記錄詳實,公子若非族中有人修茶道,定是家世不凡方能有此見聞了;小店鄙陋,但是這烏廣郡倒也認識些人,不如您大方相告,也省的我去查了。”說罷這人抬起頭審視起安緡來。
安緡也借此機會細瞧眼前這個店主,此人五官頗為雅清,下頜雖有棱角可下巴卻又並不尖利反讓人覺得可以親近。不知是不是因為緊閉的原因,薄薄的嘴唇有些發青白色;俊眼修眉,但是細看眼白處卻又泛著病態的品色。“既然您對烏廣郡如此相熟,又怎會分辨不出在下口音並非出自此,本人實在是外鄉人偶然誤入店中,竟不知閣下名諱,險些衝撞”安緡想了想準備反客為主。
“哈哈哈,我倒沒什麼好隱瞞,這處攬香樓的東家——從液——正是在下。”這男子發現安緡非但直直迎著他的目光不閃躲,還旁敲側擊打聽起自己,倒來了興致,停下了手裏的活計,把玉葫蘆放進了袖袋。
安緡見這店裏老板頗為自來熟,竟有意和自己長聊,不免有些心焦。畢竟身上盤纏不多,在此絆住腳可不值得。可麵上又不好表露,安緡便幹笑兩聲想著岔開話題,“今日並非有意與貴地為難,實在是囊中羞澀,這簪子是在下積蓄良久方購得,準備送給意中人的,不過這茶水果子,在下願意按照您店裏規矩照付……”
“哪裏,不打不相識,這幾個手下我也早想管教。這樣,你我二人移步暖閣,銀錢的事情嘛好商量,如何啊安老弟—”雖然聽上去是征求意見,可這個從液說話間直接伸手挒著安緡胳膊直往樓上走。安緡心中千萬個不樂意,可趕上這人手力奇大,斷然掙脫不得。安緡剛要在手上使壞,想著用指尖劃傷他必會讓他吃痛鬆開,誰知剛要動作隻覺得手腕處被轄製,痛的說不出話。抬頭隻見從液笑盈盈的看著自己,好像一切並不幹他什麼事情。“小心啊,安老弟,這樓梯滑,要是跌倒脫臼了可不是玩笑的。”搞的外人看來倒像是安緡欣然受邀一樣。安緡恨得牙癢癢,心中暗暗罵道:果然是經營黑店的主家,這是警告我掙紮會脫臼咯,若他日犯到我手,必然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