沄兒像是早就料到安緡的回應一般,急急地打斷,“長姐這是和娘親一齊哄我,沄兒不依呢!”文娘一邊還掛心著那個道士的言辭,被自己的女兒這一鬧多少有些暈頭轉向。無可奈何的看向沄兒,“那依你的意思,預備怎麼辦啊?”
“沄兒自小和長姐一處長大,過去長姐在家,這四方院子裏在無聊,姐妹一處總能有個伴兒,如今長姐要嫁人,剩我一個女孩兒,沛哥哥如今跟著父親又成日裏不著家,我不管,我要和長姐一處呢。”沄兒想蜜糖膏子一樣黏在文娘身邊,抓著文娘手臂拉扯個不停。
"你這孩子淨是說混話,"文娘登時變了臉色,"未出閣的姑娘家青天白日說這些,讓人笑話.月祁那地方哪像家裏這般好,你姐姐是緣分到了,人不由天.你跟著湊什麼熱鬧."“沄兒不管!沄兒便要和長姐一處。”雖然文娘盯著看,沄兒依舊不依不饒。
安緡看著表妹的樣子,大概知道了幾分她的心思。笑意盈盈望著文娘說道:“妹妹這不是想著出門,這是想著出閣呢!母親幹脆也給妹妹找個好人家,到時候來個雙喜臨門方不負妹妹所求。”
文娘雖然有心驕縱下自己的女兒,但是也並沒到要由著沄兒胡鬧的地步。加上文娘知道沄兒對自己和成立珂待安緡有所不同心生怨憤,加上安緡衝著自己說的這番話,揉揉額角看向沄兒,隻說了一句——“晚上仔細你父親問你話。”
沄兒見文娘態度淡漠,知道自己這路子不中用,不過心裏也早就料到了,原本演這麼一出就是指望著雙親能找自己仔細的問話,故而並沒被文娘的語氣唬住,反而有些掩飾不住的樂不可支,抓著文娘胳膊的手也沒有鬆開。“父親要是知道我和長姐一樣懂事,願意為文家分憂,一定欣慰。”
文娘無奈的搖搖頭,“你們姐妹情深自然好,可是為娘此刻有些疲累,你們姐兒兩個自便吧。”
安緡早就不想被沄兒陰晴不定的盯著,聽文娘這麼一說自然爽快應允退下。剛繞過天井走上回廊,沄兒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倒像是在那裏等了許久,身邊也沒有什麼仆從跟著。看見安緡就直直迎上來。“長姐,沄兒剛才說的話長姐怎麼看?要是咱們姐妹日後一處,可順心意麼?”
安緡沒成想沄兒等在這裏,看著自己表妹愣了一會神,“沄兒……其實我很羨慕你……”安緡此言一出,沄兒自然對此不予置評,神情也是滿滿的不屑。安緡料到自己的妹妹會如此,對左右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丫頭便向後退了幾步。不過仍在這姐妹兩個視野範圍內。
“我竟不知道,長姐會羨慕我什麼,羨慕我不用被寄予厚望,隨意自由散漫也無人在意?”沄兒一臉的嘲弄,“我其實好奇得很,若是他日我們姐妹有幸共侍一夫,誰會更得愛憐。”安緡早就料到沄兒的意圖,隻是搖頭笑了笑。“妹妹可還記得娥皇女英的典故?”
“自小最喜歡聽長姐掉書袋……悉聽講評。”沄兒攤開一隻手,示意安緡說下去。
“娥皇女英原是佳話。舜繼堯位,娥皇女英之其妃,後舜至南方巡視,死於蒼梧。二妃往尋,得知舜帝已死,埋在九嶷山下,抱竹痛哭,淚染青竹,淚盡而死,灑淚成湘妃竹。“安緡講到此處頓了頓看看沄兒,沄兒自然知道這些的,因此神色淡淡的。安緡走向一側,斜倚著欄杆,繼續說道,”妹妹可知,此二女雖為姐妹,但也會為誰為正宮,誰為妃子爭論不休。最後據傳其父堯命二女同時由平陽向蒲扳出發,哪個先到,哪個為正宮;女英途中受阻,氣憤之餘,斥責騾馬,並與娥皇交惡。”
“好生新鮮,我竟未聽過這一說,別是長姐杜撰哄我的。”沄兒擺弄著衣帶盯著安緡的眼睛。“妹妹倒是有些好奇,那女英的姐姐娥皇雖為正妃,是否得寵呢?是否和女英一樣也有相爭之心,不過成了正室,自然有權幹涉史書工筆,自己落得一個賢德之名。”
安緡看著沄兒,不由得驚歎血脈的玄妙。眼前的妹妹,和自己剛剛得知身世時的慌不擇路一樣,不過這種不甘憤懣自己隻會更多。想到這裏安緡輕笑,“長姐無意映射什麼,隻是偶爾會揣測,世人說兩女是為其夫悲慟而死,我倒覺得也有可能玉石相克俱焚共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