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西天低下了頭,囁嚅地答道:“這……,他,他們是……”
劉燕這才注意到隨行的三個人,一個女人年齡稍大,兩個孩子也已成人,她越看越不對頭,頓時攤倒在地上了,雙手打地,哭道:“哎喲!我這是八輩子沒見過男人,隻看到老不死的了,還沒注意到這幾個小渣渣,這明擺著是一家子人,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張西天吞吞吐吐地說:“當初我到四川,茶葉和馬匹被土匪搶走,我身無分文,饑寒交迫,餓昏在一家茶葉店門前,是茶葉店掌櫃救了我,並收留我作了夥計,他看我吃苦耐勞,勤懇誠實,就將女兒,也就是她嫁給了我。他倆是我們的兒女,女娃張俠,男娃張虎。”
劉燕搖著張西天的肩膀哭道:“你這個沒良心的,這邊一個家,那邊一個家,你對得起我們娘兒倆嗎?”
鄰居們都勸說劉燕,四姑娘說:“已經都是這樣了,再鬧也不起作用了,還是想想以後的辦法吧!”
張三說道:“是啊,先讓他們住下,以後的事再議。”
張俠看不下去了,嚷嚷道:“爹,不行我們回四川,又不是沒有家,讓我們隔山渡水地來到陝西,受這份氣。”
張西天急了:“閨女,你省點心,別添亂了。”
劉燕氣極了:“喲!野雞也敢在我家喳喳,看我撕破你的臉。”
正說著,就往上撲,鄰居們慌忙擋住:“消消氣,別和小娃計較。”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張西天很傷心:“你別鬧了,看我不順眼,我回四川去,我還‘蹚古道’。”
這句話還真起作用,劉燕的氣消了,她想,好容易見到了丈夫,怎麼能讓他走呢,既然木已成舟,就認了吧。她對張老疤說:“兒呀,你騰出房間,讓他們住下。”
一切安排妥善後,劉燕回到自己的房間,越想越窩火,嗚嗚地哭了起來。張老疤心想這是什麼事呀,我們的家成了受氣的地方,豈有此理,真應該把他們趕走,張老疤不由自主地拍了一下桌子,正欲說話,劉燕說:“兒呀,你爹的一半心被分走了,趕走他們,你爹也要走,不趕他們,整天看著他們,我這心憋屈得慌。”
這時,張老疤想起了合同上的事:“娘,不如我們搬出去住,這樣,我爹不走了,我們也看不見他們一家子人,眼不見心不亂。”
劉燕呶了一下嘴:“你說的輕巧,搬家要有地方搬,沒家給那兒搬,這兒是我們的家。”
張老疤拿出“出售合同”,劉燕看了一會,半信半疑地問道:“2000塊大洋買了趙家大院和金場,這可能嗎?我是不是在做夢?”
“娘,這是真的,你看這合同,白紙黑字,還有本地有頭有臉的鄉紳作證,是板上訂訂-改不了了。”
“可是我們那來的這麼多大洋。”
“娘,我是與馬家寨的土匪合夥辦的,大洋是他們的,趙家大院是我臨時加的,現在,趙家大院真真正正屬於我們了。”
劉燕還是不信,趙元坤是個多機靈的人,會讓自己的傻兒子騙了,不可思議,不可能。
看到母親目光飄忽,不斷地喃喃自語,一副全然不信的神態,張老疤咧開大嘴笑了,自豪地說:“娘,你的兒子是從風風雨雨中走過來的,我的能力還要懷疑嗎。趙元坤那個老東西,太傲慢了,看合同都要反麵看,這號人不倒黴誰倒黴。”
看到張老疤一副正經的樣子,劉燕終於確信這一切是真的,回想到以前的窮日子,沒有吃,沒有穿,討要受人冷眼,賴,搶,挨打,受罵,她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窮怕了,她想過上好日子,她天天盼望天上給她掉下一個大金子,地裏挖出許多大元寶,讓她換換窮氣,可是她等了幾十年,什麼也沒有等到。今天,改變命運的時候到了,她再也不用租人地了,再也不用下苦力幹活了,她笑了,笑得很陰森。
母親高興,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張老疤徹底放鬆了:“娘,趙元坤這個傻帽可能還不知道趙家大院和金場已成別人的了,我打算給趙家族人透個風,讓趙家族人去找趙元坤的麻煩,讓趙元坤有個提前離開的思想準備。”
劉燕說道:“我兒想得周到,老東西沒有思想準備,一下子氣死了,我們這張臉就沒法在村裏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