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狗們聞到氣味兒,都飛快地撲過來,從我的腳跟處向裏麵窺望。
可聽到門內的一些輕微的長哮,它們又像幽靈似地逃之夭夭。
我的腿也有些軟了,但雙手還在繼續輕輕地推門。
門開得越大,裏麵輕微的響動就越清晰,伴隨著一股蒸氣似的熱浪,直往臉上撲。
我對裏麵的工人會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在門打開的尺度完全能容下我進去的時候,我看到的是一個非常大的廠房,裏麵沒有一個工人。就飛快地溜了進去,並藏在一處廢物後麵。
這個廠房裏鋪著水泥地麵,四處堆著巨大的鐵盆、水泥壘砌的水池子、塑料軟皮管。
還有一些高架起來的鐵架子。
鐵架子中間掛著大刀,在架子的底部,有一把鋒利的短刀。
我在一些報道上看到過,這就是殺戮大蛇的工具。讓蛇從鐵架子中間穿過去,它的肚子底下就會被剖開——
在鐵架子旁邊,散落著紫紅色的碎肉。
還有白色的還在蠕動的森蚺殘肢,被切成一段一段,堆在冰塊之上。
在與鐵架子距離七八米的右側,就是鐵皮製成的牆了。
從牆的另一端,不斷發出奇怪的撞擊聲、長哮聲。
而我在外麵所目測到的,也證明,鐵皮箱房子要比我現在看到的寬得多。
殺蛇場地,應該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我剛要繞過眼前的廢物,才注意到,這是一堆光滑、腥臭難聞的從森蚺身上扒下來的皮。
從這三張不同顏色的蛇皮來看,我斷定,它們應該至少是出自三條森蚺身上的。
加上鐵架子旁邊的碎肉、肢體,以及散落在四處的殘缺不全的蛇皮看來,已被宰殺的就足有六七條了。
多麼可怕的數字!
這些龐然大物,世界上稀有的物種,就這麼被悄無聲息地宰殺,製成人類所用的高級皮包。
有哪一個高貴的先生、小姐,能想象得到,他們身上挎著的帶著香料的皮包,曾經在這麼血淋淋的地上掙紮——
這個廠房裏不但氣味兒難聞,還總有一些奇怪的聲音出現。
驚得我身上的雞皮疙瘩,一會兒起,一會兒落。
我捂著鼻子,繞過令人作嘔的蛇皮和碎肉,小心翼翼地向有可能是隔牆的鐵皮牆接近。
走到牆邊,我將耳朵貼上去。
裏麵的撞擊聲和長哮聲更大了。
這說明,裏麵一定藏有什麼生物,也許就是可憐的待宰的森蚺!
我回頭看了看,又在廠房裏搜索一番。
確定附近沒有工人,就順著隔牆飛快地走了一圈,發現一扇不顯眼的鐵門。
鐵門是活動的。
但因為長時間受熱氣和水的浸泡,有些生澀,在推門的時候,發出難聽的吱嘎聲。
“誰?”我聽到隔牆內,發出模糊不清的詢問。
有一個帶著不耐煩的情緒的腳步聲,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我飛速地閃到一堆冰塊後,側出一隻眼睛,盯著小門。
門“啪”地一聲被拉開了,發出難聽的吱嘎聲。
探出頭的正是易唯的表哥——那個向我打聽過你的人。
他那雙狡猾的眼睛半眯著,隨意地在廠房裏掃了一眼,向地上唾了好幾口,直咒罵廠房裏的空氣難聞。
他說他快要被憋死了,並把易唯的爸爸詛咒了一頓。
還說,如果不是為了那個計劃,他才不會呆在這個鬼地方裏受苦——
也許是廠房外的空氣,比裏麵更涼快一些。
或者是,他覺得隔牆內的空氣太窒悶。
總之,他並沒有再走入小門,而是從上衣口袋裏掏出手機,坐在了小門外麵的一把小馬凳上。
第一個電話,好像是播給一個女人的。
他的聲調聽了讓人頭皮發麻,說了一大堆不著邊際,一聽就是吹牛的大話。
他信誓旦旦地說自己馬上就要有錢了,要領著電話裏的人去度假。
還要買房子,買汽車。
邊說,他的腿邊四處掃蕩,一臉的得意。
但沒多一會兒,他就慌亂失措地對電話裏的人說,有人正在打他的電話,也許是那個老板,他要馬上接電話。
不知按了什麼鍵,他的聲音一下子由趾高氣揚,不可一世,變成了低三下四的請求。
他說他馬上就要辦成了,要不是因為易唯的警惕和懷疑,也許早就可以下手了。
可是現在,他感覺到越來越麻煩。
緊接著,易唯的表哥飛快地閃進小門內。
我隨後跟了上去。
因為門沒有鎖,我也輕易地進入了小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