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們登時亂箭齊發,箭矢像飛蝗、似驟雨,密密匝匝,成濟弟兄二人身上就像刺蝟,每個人中了不下十數箭,都從房上跌落下來,連喊都沒能喊出來,就已血灑庭院嗚呼哀哉。
司馬昭下令:“割下二人的人頭,等下我還要送去給郭太後驗看。”
一員偏將扭押著尚書王經走上:“大將軍,他跪在死皇帝屍身旁哭喪,是末將把他拿獲。”
“哎呀,這不是王尚書王大人嗎,怎麼,還想做先皇的忠臣?!”司馬昭滿是譏諷的口吻。
“哼!”王經以不屈的目光冷對,“做忠臣性命難保,但總比你這奸佞之臣留下千古罵名要強。”
“成全他。”司馬昭吩咐賈充,“給他一刀,曹髦還沒走遠,讓他跟著黃泉路上為伴。”
賈充手起刀落,王經的人頭落地:“大將軍,這頭該做何用處?,’
“喂狗不知吃否。”司馬昭踢了一腳,人頭骨碌碌滾到一旁,他再傳將令,“賈大人,帶護軍把成濟家的三族盡行誅殺,所有人頭都要送往郭太後處呈驗。”
“遵令。”賈充帶兵出發。
司馬昭再次來到郭太後的宮院,郭太後不冷不熱地問:“大將軍公務百忙,又來哀家處做甚?”
“太後,請看。”司馬昭掀起紅布,現出兩顆血糊拉的人頭。郭太後幹嘔了一下:“這,這是何意!”
“太後,此乃刺殺皇上的凶手,成濟兄弟的人頭。二人已經伏法,想來皇上在九泉下也得安生了。”
“二賊乃罪有應得,其實也還是便宜了。”郭太後仍憤憤不平。
“太後,按照您的懿旨,臣已命部下賈充帶兵,前去誅殺成濟的三族,很快即會有消息。”
郭太後畢竟是女人,當時一氣之下說出誅殺三族,如今想想覺得三族實在無辜,便說:“不殺也罷。”
“太後,兵將業已出發,說不定此時已開殺戒,追悔為時晚矣。”司馬昭轉換話題,“太後,國不可一日無君,請太後示下,應立何人繼位?”
郭太後半是揶揄地試探道:“這大魏天下,哀家看非大將軍治理難得安寧,大將軍就不要推辭,直接坐這個皇位也不為過。”“太後之言,實在是折殺為臣了。”
“大將軍,這亦非哀家一人拙見,朝中大臣,還有山野百姓,無不有此議論,大將軍應當仁不讓。”
“太後,那些流言蜚語斷不可信,都是往為臣頭上扣屎盆子。為臣決無篡位之心,還望太後明鑒。”
“大將軍既然無意於皇位,那就還是曹家天下,煩請大將軍從曹氏後代中選一位出類拔萃之人。”郭太後明白,她便是提出人選,如不合司馬昭之意也是枉然。
“太後,燕王曹奐如何?”
“他,人品倒是忠厚,而且聽話,就是年歲太小。”
“已經十四歲,也不算小了。再說,慢慢也就長大了。”其實,司馬昭看中的就是曹奐年幼聽話。
郭太後想,明擺著曹氏的天下已不長久,若換個性情剛烈的人繼位,不甘受司馬昭擺布,再如曹髦一樣反抗,豈不白送性命:“既是大將軍認為合適,哀家也不反對。”
“就請太後向天下發諭旨。”
“這詔告天下,”郭太後明白她什麼也說了不算,“先皇帝之死也該有個交代,也得給個名分哪。”
司馬昭也不客氣:“曹髦所作所為,實在難稱皇帝二字,給他個高貴鄉公的諡號,就已是高抬他了。”
於是,曹髦按庶民的禮製,被胡亂葬於洛陽郊外。而十四歲的燕王曹奐,則於魏甘露五年口))即位,改元“景元”,是為魏元帝。
曹奐明白,他隻是個掛名皇帝,一切大權都掌握在司馬昭手中。既如此,何不做些順水人情。第一天的朝會,元帝曹奐即降旨,封司馬昭為晉公、相國、加九錫。但是司馬昭並不領情,因為路人皆知,他要的是皇位,隻是自己感覺時機尚未成熟而已。
魏景元五年[264],司馬昭以滅蜀於社稷有功,而責令元帝加封自己為晉王。同時破格降旨,準晉王妃稱後,而王的世子亦改稱太子,這實際上距離篡位僅一步之遙。
近來,司馬昭經常咳嗽不止,這使他認識到人不是永生的。而立太子的事,則是迫在眉睫之大事。按照祖宗章法和曆朝曆代的慣例,太子都是以立嫡立長為準則。而司馬昭遲遲不明確誰是太子,是因為他有個自己的小算盤。雖說倶為嫡親之子,可他屬意於次子司馬攸,而不想立長子司馬炎。他無法直接說出口,便開始進行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