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聖明。”百官齊聲稱頌司馬炎的大度。
“朕重新賜封劉禪為安樂公,劉康為山陽公,並分別許其一子為駙馬都尉,得以享受皇親之禮遇。”
群臣又是一片歡呼。
司馬炎的目光,也射向了曾與他爭奪太子之位的同胞弟弟司馬攸,在他的身上反複掃視。這不免使司馬攸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由得暗暗打戰發抖,對外人的恩惠,也預示著對自家人殘暴的
開始,他擔心自己的生命就要完結了。父親臨終前已不能開口說話,可是慈母在咽氣前拉著司馬炎之手,再三叮嚀囑咐的一番話還響在司馬攸的耳邊:“太子啊,為娘把你的二弟托付給你,他脾性急躁,而你作為兄長又不夠仁慈,他若說錯話做錯事,你一定要看在已故父母的麵上寬容他,不要同他計較,不要讓他整曰在擔驚受怕中過活。要對他寬容,寬容。”他不敢想象,司馬炎會不會像曹丕對待曹植那樣對待他。如今自己已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生死貴賤隻能聽任別人的擺布了。
司馬炎心裏想的什麼誰也不知道,總之他又開口了:“朕加封司馬攸為齊王,並任中撫軍一職。”
此言一出,朝堂上如同炸開了鍋。作為皇上的親弟弟,封王當屬正常,已是格外開恩,但這中撫軍一職,就是禁衛軍的總指揮,可以說是執掌武帝的安危和命運,當年司馬昭在世時,中撫軍是由司馬炎擔任的。
大臣賈充率先提出質疑:“萬歲是否語誤,這中撫軍之職可非一般,事關萬歲的安危,萬不可輕易與人!”
眾大臣齊聲附和:“萬歲當三思而後行。”
“眾卿之言差矣,想齊王本朕手足兄弟,一奶同胞,朕用之護衛,自可卨枕無憂,中撫軍之職交與齊王,朕之意已決。”
司馬攸至此才明白這是真的,也就是說,他不但沒有性命之憂,而且還受到格外的重用,急忙跪倒在地:“臣謝萬歲寵眷,自當殫精竭慮為國盡忠,為萬歲效勞,保萬歲四時平安。”
“齊王平身。”司馬炎心中頗為自得,因為他沒有重走骨肉相殘的老路,而是用睿智化解了清除政治敵手的鐵律,建立在血緣關係上的政權,隻有穩固的家族凝聚力,才能夠立於不敗之地。
太醫司馬程據出班奏道:“萬歲,臣為慶賀皇上登基,特準備一份禮物,以略表寸心,乞請笑納。”
“文武百官眾卿,都不曾敬獻賀禮,獨獨愛卿如此費心,讓你靡費錢財,朕實難承受。”
“萬歲,這是臣下的一點丹心,務請收受。”司馬程據躬身獻上。
常隨太監接過,遞與司馬炎:“請萬歲過目。”
司馬炎打幵錦緞的包褓皮,裏麵現出一件五彩斑斕的皮衣來。司馬炎輕輕用手撫動,那皮毛一滑動便閃著耀眼的霞光。“這,朕自幼生在帝王之家,卻從未見過這般毛色鮮豔的皮衣,敢問太醫,這是什麼獸皮製成的一件皮衣?”
“萬歲,”司馬程據有幾分得意,“這是野雞雞頭上的皮剝製而成,整整用了一百隻野雞,才做成這件雉頭裘,確實很珍貴,皇上穿在身上,可保寒冬時不被嚴寒侵擾。”
“太醫當真要送與朕?”
“臣是一片忠心,決無二意。如此貴重毛裘,也隻有萬歲方配享用。”司馬程據再拜,“皇上不用,也無人敢用。”
“眾位愛卿,這雉頭裘朕當用否?”
“萬歲理當受用。”百官異口同聲。
誰料,司馬炎傳旨常隨太監:“公公當殿舉火,將這雉頭裘焚毀。”
“怎麼,燒掉!”太監有些難以置信。
“對,燒!”武帝斬釘截鐵回答。
“不能啊!”司馬程據可就急了,“萬歲,這件皮衣費盡千辛萬苦方才製成,如果燒毀,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連城寶物。”
“眾卿,朕剛剛即位,豈能就把心思用在享樂之上。而今孫吳尚在割據江南,中華尚未一統,朕應把全部精力放在一統天下上,不能玩物喪誌,眾卿也不要把心思用在以奇珍異寶討好朕上麵。要為國家延攬人才,切記切記。”
“皇上,這雉頭裘?”太監問。
“燒!”
太監舉火,文武百官共同目睹這件價值連城的雉頭裘,在熊熊烈火的焚燒下,化為了灰燼。
晉武帝臉上現出了笑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