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九月,賈匹在長安城立司馬鄴為帝,後諡湣帝,改元建興,司馬鄴時年隻有十四歲。
當時的國都長安,剛剛經曆過戰爭的洗劫,滿目瘡痍,戶不過百。蒿草和荊棘遍地,全城的車隻有四輛,百官皆無官印,也無朝服。上朝時的大執板,也是臨時找桑木板寫上官號湊合。小皇帝也管不了事,軍國大事全由衛將軍、領太尉索琳說了算。為了改變這一被動局麵,湣帝向全國下了一道詔令,以南陽王司馬保為右丞相都督陝西諸軍事;以琅邪王司馬睿為左丞相都督陝東諸軍事;著幽、並二州的兵馬入長安勤王並進攻平陽。然而最有實力的司馬睿,以剛剛平定江南為由拒不發兵,隻是派偏將靼荻應付聖旨,僅給靼荻一千人的糧食和兩千匹布,兵員與武器全都沒有,讓他自己募兵。所以說,這詔令等於是一張廢紙。
劉耀時刻都想奪回長安,九月,他趁索琳領兵在外,突然對長安發動大規模進攻。他的部將趙染率五千精騎,已經突破外城,殺掠一千多人。建興二年,劉耀再次來攻,湣帝詔令右丞相司馬保領軍來援。這位南陽王痛恨索琳專權,非但不發救兵,還斷絕了對皇室的物資供應。上自皇帝,下至百官,都已無糧可吃,隻能采集野生的黍麥充饑。幸好涼州牧張軌派部將王該,帶五千涼州兵入援,並帶來少許糧食和土特產,解了湣帝的燃眉之急。
建興四年,劉耀再次統大軍進攻長安。附近州郡紛紛領兵來救,司馬保見狀也不得不出兵。他在灞上把劉耀擊敗,本該乘勝追擊。可他因與索琳不和,竟在灞上屯兵不動,致使劉耀得到喘息和補給,又對長安城發起了猛攻。守軍抵擋不住漢軍的進攻,湣帝被迫退進了內城。
劉耀把內城緊緊圍困,還在不停地發動進攻。幸好有涼州兵拚死抵抗,王該領兵頑強堅守。時近十一月,天氣出奇地寒冷,更有漢軍不停地增援,司馬保不想為湣帝喪失自己的實力,竟然悄悄地退軍撤走。其他小股援軍見此情景,也隨之撤兵。而守城的涼州兵,還有兩千多人,城內已是絕糧。王該對湣帝說,臣不是不想再保萬歲,而是餓肚子無法戰鬥,我隻得帶著隊伍衝出小城,出去自尋活路。他遂在夜間領軍突出重圍,丟下五百具屍體,率領不到兩千人馬,回轉涼州去了。
城內粒米皆無,又已無兵可守,援軍俱已退走。在三日未進粒米的情況下,湣帝決定開城投降。建興四年十一月十一日,湣帝在群臣的哭泣聲中,走出長安東門向劉耀獻出玉璽。
被俘的湣帝,也被送往漢國都城平陽。劉聰也給了他個封號,是為光祿大夫、懷安侯。自此這個亡國之君,受盡了人間的屈辱。劉聰出城打獵,他得執戟在馬前開路;劉聰如廁,他得手捧便桶蓋侍候;劉聰在光極殿大宴群臣,他得給斟酒洗刷酒具。每每見此情景,晉朝的舊臣,都是偷偷流淚掩麵而泣。一次,劉聰在平陽街頭經過,湣帝執戟在前開路。平陽的百姓認出他來,紛紛指指點點地議論,那個開道的就是以前在長安的晉國天子,他現在就是我們漢主的一條狗。
晉國舊臣尚書郎辛賓,實在感到羞辱難以自持,上前抱住湣帝放聲大哭:“萬歲,隻恨臣不能替你受辱!”
“辛大人,此一時彼一時也,但願我還能活下去。”湣帝也跟著掉淚。
劉聰大怒,立即傳旨把辛賓當街斬首,並警告眾人:“有誰再敢懷念舊國,這就是下場!”
劉聰明白,亡國之君的心是征服不了的。當晚,賜予湣帝毒酒一杯。這位年僅十八歲的小皇帝,盡管忍辱求生,但最終還是於317年十二月被劉聰毒殺。
西晉王朝宣告覆亡,西晉的司馬天下,也隨之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