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王敦不大情願地跟在身後。
內室的軟榻上,隻見王允之醉得蒙頭大睡,而且明顯已是喝醉,吐得一塌糊塗。那嘔吐物弄得渾身都是,臉上都已沾滿。
王敦似乎得理了:“你看,都醉成這樣,哪還能聽到我們的話,你也過於小心謹慎了。”
錢風這才放心了:“他倒是真的醉了。”
其實,王允之把一切全都聽在耳、記在心。他聽到錢風有滅口一說,自己用手指扣喉嚨,方使胃中的食物嘔吐出來,這才騙過了錢風。否則,他還真有生命危險。王敦、錢風二人回到席前,又細致地計議一番,認為王允之已醉得不省人事,說話也不再背著,計議內容被王允之聽得真真切切。次日,王允之假作酒醉狀態,提出告辭返建業。王允之立刻把情況向父親做了報告,王舒即帶他去見王導,二人商定,當馬上密報皇上得知。
明帝聽到這一消息,對王允之和王家兄弟大為讚揚:“貴昆仲為了國家大義滅親,朕甚感欣慰,當重加封賞,給令郎相應的官職。”
“這些都是我等作為匝子該做的,望萬歲速為準備,不能讓王敦的陰謀得逞。”王導憂心忡忡,“大晉不能亂,百姓不能再受戰亂之苦。”
王敦對反叛消息走漏尚不知情,照常進行著他的謀逆活動。太寧元年”五月,王敦正要起事,突然身染重病。他不得不安排後事,因為無子,以朝廷名義而拜王含之子他的侄子王應為武衛將軍,作為他的副手和接班人,又拜王含為驃騎大將軍,加開府儀同三司,把王家人加緊安排到重要崗位,以便隨時起事。
心腹錢風見此情景詢問王敦:“大將軍已然患病,如果萬一有個山高水低,是否以王應繼承大事?”
王敦有幾分沮喪:“非常之事須非常之人才能承當,應兒年少,尚不足以挑起這樣的重擔。假如天不給我以時命,有三計留給你等。上計是遣散兵將,歸順朝廷。中計為退還武昌,收兵固守,奉事朝廷,進獻不斷,以求自保。下計是為,趁我還在,破釜沉舟,孤注一擲,大軍東下,直搗建康。”
錢風聽後對圍在王敦身邊的死黨們說:“在下以為,大將軍所言下計實為上策。我等為起事已策劃多年,怎能一朝放棄。當趁大將軍健在,一鼓作氣,一戰而勝,打翻皇上,推大將軍登基!”
眾人皆曰擁護,錢風遂聯係沈充,安排早日起事。雙方劍拔弩張,隻是全都謹慎,誰也沒有開第一槍。明帝引軍暗中來到姑熟城外,未敢輕易進兵。他對王導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朕欲親身往敵營哨探,以決策如何進兵。”
“使不得,萬萬不可。”王導阻攔,“如欲了解敵情,可派一偏將往探即可,怎需萬歲親往。”
“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朕不親身前往,敵情不明怎做決斷。”
“萬歲若一定前去,需多派精兵強將護衛,以防不測。”
“王大人之言差矣,”明帝已是起身更衣,“如大隊人馬前往,必驚動敵人,不待近前,敵人即已出戰,起不到哨探作用。要想去探得真實情況,朕隻單人一騎前往。”
“萬歲莫不是玩笑,關雲長單刀赴會,尚有隨從人員。單人獨騎探營,如被王敦識破,便有性命之憂。”
說話間,明帝已換好普通百姓服裝:“朕意已決,不必再勸。”
“萬歲當三思而後行。”
明帝到馬廄選了一匹巴滇駿馬,飛身躍上:“王大人,不必驚動軍將,朕速去速回。”
王敦大軍駐紮在於湖一帶,明帝策馬巡看。但見軍容整肅,營寨嚴謹。看規模足有二十萬人上下,其兵力不容小視。不時有巡邏隊執戟走過,軍紀嚴明,其戰鬥力也不可輕視。明帝心想,看來戰勝敵人還不到時候,難怪王敦敢於興兵為亂,其實力果不尋常。明帝眼見得巡邏隊對他指指點點,顯然他已引起敵人注意,遂掉轉馬頭,徐徐離去。
巡邏隊長去向王敦報告:“大將軍,有一青年壯士,乘馬沿我軍大營轉了一遭,似在查看。”
王敦因病正在床上小憩,處於似睡非睡之中。夢境中一輪黃色太陽,低低地照射著他的軍營。被巡邏隊長喚醒,聽罷稟報,急問:“可是一黃胡須鮮卑人模樣者偷看我營?”
“看不太清,很像。”
“快,他十有八九是昏君皇帝,速派十騎快馬勇猛之士,務必將其生擒!”王敦下達命令。
“遵令。”巡邏隊長立刻點齊十騎勇士,飛馬出營,快馬加鞭向明帝飛速追趕過去。明帝單人獨騎,生死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