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押著王太監來到太後宮門,毫不客氣地就往裏闖。內侍上前擋住去路:“桓大人,不經宣召來到,有何貴幹?”
“拜見太後。”
“桓大人,太後正在上香,請在外殿等候,容奴才奏聞。”“滾一邊去,你算個什麼東西。”桓溫徑向內行,“本官有急事,關係到國家生死存亡,你誤得起嗎!”
褚太後被吵聲驚動,中斷禱告,走出後麵的佛堂:“是何人在此喧嘩?”
內侍急忙應答:“是桓大人,說有急事闖人,不容奴才通稟,太後諒情。”
“桓大人有急事?”褚太後端端正正坐在龍椅上,“請問大人,莫非是北胡犯我邊境?”
“太後,此事關乎國體,論急論大,重過敵人興兵犯境。”“有這等重要之事,你且奏來。”
“太後,萬歲無能,縱容太醫穢亂後宮。他的三個孩子,皆係後宮嬪妃同太醫們通奸所生,無一是皇上親生,這事還小嗎!”褚太後大為震驚,從座位上騰地站起:“證據何在?”
桓溫把王太監往前一推:“他是皇上的常隨太監王公公,太後問問他便一切都明白了。”
“說,如有半句謊言,哀家定要砍下你的狗頭!”
王太監心中這個窩火呀,懾於桓溫的淫威,為求活命他不得亦步亦趨地聽從桓溫的擺布:“太後,桓大人所說,句句屬實。”“這就怪了,以前怎麼哀家就一直不知?”
“咳!”王太監長歎一聲,“皇上他一直……是陽痿,所以……這孩子都是別人的。”
“這深宮戒備森嚴,何人能接近後妃?”
“太後,是和太醫相龍、計好還有朱靈寶三個禦醫。”
桓溫趁機插話:“太後,微臣剛剛把相龍堵在田妃宮內,您若不信,可以去驗看。”
“這一切全都是真的?”褚太後頹然無力地癱坐在龍椅上。桓溫取出早已寫好的太後令:“太後,臣已擬好詔令,廢去這後宮都治理不好的皇帝,改立丞相、會稽王司馬昱,請太後核準。”
褚太後把詔令拿在手中,隻看了一半便扔到一旁,她明白自己無力抗拒桓溫的意旨,隻得乖乖地寫下批文:“哀家身為未亡人,主掌朝政,誰料竟罹此憂患,皇帝昏庸,人倫喪盡,醜名遠揚,所生之子不知誰人之後,如此荒唐之事,竟發生在皇室。”她實在寫不下去了,總之她得按桓溫之意表示同意。
桓溫拿著太後詔令,來到朝堂之上,召集百官名為議事,實則是要宣布廢掉皇帝。百官們個個麵色驚恐,呆如木雞。散騎侍郎劉亨問道:“桓大人,這廢黜皇帝的程序都……下官還真的無知,萬望大人指教。”
“你找來《漢書》,查《霍光傳》一節,上麵肯定有記載霍光廢昌邑王的過程,就按書上記載的辦。”桓溫給找到了規矩。
於是,劉亨按書上所記,把皇帝司馬奕像個罪犯一樣地押來,強行奪去璽綬。此時的司馬奕嚇得麵如死灰,手足無措,戰戰兢兢,穿著白布單衣,踉踉蹌蹌步下西堂。
桓溫鐵青著臉,發號施令:“把已貶為東海王的司馬奕,押送到東海王府,即刻起程。”
督護竺瑤帶領兵丁,把司馬奕押出神虎門,押上了牛犢拉的木車。群臣眼含淚水擁到車前,誰也不敢當著桓溫的麵說出安慰的話,隻聞一片抽泣之聲。司馬奕都不敢哭出聲來,君臣們就這樣淚眼相別。司馬奕在一百名士兵的押送下,離開了皇宮。
褚太後怕與皇帝見麵,因為雖說廢黜不是她的本意,但畢竟她要簽發詔令,她覺得無顏再見廢帝。於是,她在稍遠處觀望。見此景象,不由得憐憫之心頓起:“桓大人,廢皇帝為東海王,還當給以相當的尊嚴,不能像對待犯人一樣,這說不過去呀。”
桓溫就是想要通過廢黜皇帝來樹立他的絕對威望,褚太後一提,反倒令他大為惱火:“太後,保留他的性命,便已是莫大的恩典,以他的德行,已不配為王。請太後頒詔,將司馬奕降為海西縣侯!”
“啊!”褚太後驚叫一聲,幾乎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