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多去謝安家中,表麵上要恭順,聽到他的犯忌的話,要及時告知本王。我自會到萬歲處奏明,漸漸地皇上對他就失去信任。到那時,這朝中大事,就是我一人說了算,想當什麼官還不隨你挑。”
王國寶喜得一揖到地:“多謝王爺提攜。”
當日,道子便進宮去見孝武帝:“萬歲,臣聞聖上您龍體欠安,特來看望,不知是否已經康泰?”
“好多了,多承王弟掛念。”
“龍體可是第一重要的大事,”道子開始進讒言了,“無論如何要保護好,不讓居心叵測之人得便宜。”
“聽你這話,是話中有話,難道有人希望朕的身體有恙?”
“不說了,說了皇上也不會相信。”
“別吞吞吐吐的,還留半句,把話說明白。”
“萬歲,臣進宮之前,有個親屬到府內看望。說是謝安此番淝水大戰獲勝,在家中常常自吹自擂,要不是他打敗苻堅,這大晉朝早就亡國了,皇上也就成了階下囚。”
“論起來淝水之戰,確實全靠謝安了。如果沒有他指揮若定,以少勝多,我大晉朝命運堪憂。”
“這是他作為臣子應盡的本分,即使他有功也不該自吹自擂,若不是萬歲領導有方,不給他兵權,他怎能打勝仗。”
“這倒也是。”
“還有,謝安還有更大逆不道的話。”
“他又能說出什麼?”
“他言道,苻堅的百萬大軍,被他以七萬兵力擊敗。如果有朝一日萬歲對他另眼相看,他隻要領兵三萬,就可以推翻皇上的寶座。”
“他會說出這種話,朕卻不信。”
“萬歲,千真萬確。”
“難道是你親耳所聞?”
“這倒不是。”道子頗有些理直氣壯,“不過卻是有人親耳聽見。”
“是何人?你又如何知曉?”
“是謝安的女婿親耳聽見,後來,他對我言講的。”道子又加以注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怎會在公開場合明言,全都是在家人群中發泄。”
“他的女婿姓甚名誰?他為何告知你此事?”
“他叫王國寶,官拜尚書郎。本王妃子是他妹妹,他擔心曰後一旦謝安鋌而走險,犯下滅門禍族之罪,自己受到連累,這才向其妹說明,讓他的妹妹給拿個主意。謹妃對臣提起,微臣這才得以知曉。”
這通讒言,分量可是夠重了。換了暴躁昏庸的君主,一氣之下,就可能降旨把謝安斬首,而孝武帝則是非常穩健,隻是淡淡地說:“朕知道了。”
盡管孝武帝當時沒有發作,但道子察言觀色看出,這一番對答,使孝武帝不得不信,皇上已經走心了。於是他就鼓動自己的親信,不間斷地奏本,說謝安的壞話,使得孝武帝對謝安日漸疏遠,淝水之戰的大功,也就漸漸淹沒了。到了太元十年謝安終被排擠出建康,出鎮廣陵。謝安明白受到皇帝猜忌,心情鬱悶,自己在廣陵城外步丘築起一座小城,過起休閑的日子。心情不好,百病人侵,當年九月,謝安病重,不久便因病辭世。
謝安一走,道子自然而然便成了晉國獨一無二的實權人物。孝武帝任他為揚州刺史、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晉朝的軍政大權,全都集於他一身。為了獨攬大權,道子費盡心機,為孝武帝廣獻美女,貢選天下名酒,使得孝武帝整日都沉溺酒色之中。百官見道子一言九鼎,說啥算啥,即紛紛拜倒在他的門下。道子覺得時機已到,便慫恿親信王國寶,鼓動百官聯名上書皇帝,給道子加九錫殊禮。
戶部尚書車胤認為,昔年周成王年幼,曾給叔父周公加過殊禮。而今萬歲正當有為之年,如加殊禮,豈不是令天下認為皇帝已不能理政。於是他稱病未朝,不參與聯名沒有簽字。
孝武帝見到這份奏疏,這位沉溺酒色的皇帝還未糊塗到家。他明白這是道子奪權的前奏,因而大為氣憤,便將禦史範寧招來議及此事:“範大人,百官這樣做是何用意?”
“王國寶這是為道子投石問路,他如果順利地獲得加殊禮,那麼下一步就可能謀奪萬歲的皇位。”
“朕就看出他沒安好心。”孝武帝又問,“這王國寶是你的外甥,他為何要挑這個頭?”
“萬歲,他這人有奶便是娘,眼見得道子權傾朝野,便跟著捧臭腳抱粗腿,意在撈個一官半職。”
“萬萬沒想到滿朝文武,都成了道子的幫凶。本是朕的臣子,卻不為朕著想,情願為權奸張目。”孝武帝大發感慨,“幸好還有你這樣不畏權奸的禦史,否則朕已無地自容。”
“萬歲,也不是所有大臣都順了道子,戶部尚書車胤,不是也沒在聯名疏上簽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