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3)

一看到顧盤的眼淚,範小蔓也終於忍不住了,她蹲下來,把臉埋在了兩個膝蓋中間。

顧盤抽抽噎噎地說,我媽媽根本沒心思管我了,家裏一點溫暖都沒了。……你呢?

範小蔓並不抬頭,隻哭得更厲害了。

顧盤說,範小蔓,你想找到你媽媽見見她嗎?

一聽這話,範小蔓愣住了。她抬起臉,萬分意外地望著顧盤。顧盤的目光象大人的目光一樣明亮而自信,同時在他眼睛的深處除了堅定之外還有一點並不屬於少年的憂傷。範小蔓第一次吃驚地發現了顧盤的成熟。

你是說離家出走?範小蔓問道。

你說呢?他反問。

我不。

為什麼你不?

不值得。就是見了又能怎麼樣?她還是回不來,我也不能老呆在她身邊,你沒看那兒都是大山嗎?

可是我太想我爸爸了……我非得見見他才能平靜下來。……我就不信你不想你媽媽。

範小蔓冷笑一聲,恨恨地說,當初她生我是因為他們自己的快樂;現在她離開我也是為了她自己的快樂,我為什麼要想她!?

顧盤說,我不這樣想。就算他們為了自己的快樂生了我,但是自從我生下來,他一直是愛我的,對我非常非常的好,我的一切他都關心,都理解,他就像我的朋友一樣……

像你的朋友?那為什麼說走就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一個?

小王叔叔說是因為有人要害他……他不得不悄悄地離開。

可是我媽媽呢?誰害她了?她不是也走了嗎?

如果他們是……真的……愛情呢?

當初她和我爸爸也說是愛情……

顧盤終於失望地說,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

他低頭收拾了自己的盒子,站起身。範小蔓仍蹲在原地,頭又埋在了兩膝間,肩膀急促地抽動起來。顧盤一見,又慌了。他忙問,範小蔓,範小蔓!……你到底怎麼想嘛!

範小蔓啜泣了好久才說,你說吧,怎麼找他們?

顧盤的第一步就是去電信局交費給小蔓家的電話辦了“來電顯示”的手續,同時送給小蔓一部有特殊功能的小型電話機。接下來一連幾天,他都和小蔓去她家裏等她媽媽的電話。可惜小蔓媽媽次次用的都是手機。這個手機的號碼是顧盤再熟悉不過的,半年來,他爸爸用的也是它。

終於有一天,他們剛剛換上新電話機,電話鈴就響了,話機上顯示出的是一個0511打頭的地方號碼,兩個孩子顧不上接電話先就歡呼起來,噢——

於是小蔓一手接聽電話,一手捂住顧盤的嘴,她對著話筒輕輕地說,喂?是媽媽嗎?

電話那邊一個男人不管不顧地大聲喊道,嫂子嗎?大哥在嗎?

小蔓說,錯了!……討厭!

剛放下話筒,電話又響了。這次是一個0410打頭的號碼。小蔓等著顧盤記下號碼之後才拿起話筒。喂,媽媽嗎?

尤揚柔和的聲音響起來。小蔓?

媽媽。小蔓竟激動得哭出來。她知道,距離與媽媽相見的時候不遠了。

帶去是東西喜歡嗎?

喜歡,媽媽,謝謝媽媽……

別哭,好孩子……

一個星期五下學以後,小蔓和顧盤分頭到達火車站。在此之前,他們兩人都做了周到細致的準備。小蔓負責準備路上吃的食物,顧盤負責買車票,並約好了碰頭的時間地點。

這一天從早上開始,小蔓就一直心跳不止。坐在教室裏,她的眼睛空蒙蒙地望著老師,似乎聽著,卻什麼也沒聽見;似乎都懂了,下了課卻不知所雲。時不時的,她與顧盤的目光就會接上,兩人趕快閃開,又即刻接上了。共存一個秘密,竟能夠使人如此地接近!

剛放學,小蔓就背上她那個幾乎比平時大一倍的背包急急忙忙地離開了教室。她猜準顧盤會坐出租車去火車站,所以她如果想乘公共汽車就必須先走一步。

火車站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一個女孩子背著一個大背包,注定就會被人們碰來碰去。範小蔓一會兒被撞向東,一會兒被撞向西,就這麼卟卟楞楞地走向進站口。她左顧右盼地尋找著,顧盤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