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既下,無可改更,乙辛沒敢當堂再爭,和副審官、陪審官一起跪倒領旨。待乙辛回到府中,張孝傑等黨羽又都跟來,除蕭霞抹、蕭十三,又多了個蕭訛都斡。
蕭霞抹說:“看來事情隻能到此了,萬歲絕不肯殺親生子。”
“隻要太子不死,就可能死灰複燃。”張孝傑不無擔心。
“對,絕不能就此罷手,一定要斬草除根!”乙辛發誓不放過耶律濬。
蕭十三說:“萬歲殺他已不可能,除非我們下手。”
“正是如此,”乙辛一拍蕭訛都斡的頭,“這天大功勞就交予將軍了。”
“讓我去行刺?”蕭訛都斡有些害怕。
“不,讓你去傳旨。”乙辛當即手書一道假聖旨,又遞他一小壺“七蛇涎”,“今晚就去行事。”
蕭訛都斡明白,他若拒絕,便有性命之憂,隻好應承。
當晚,原太子府的兩間陋室內,耶律濬蓬首布衣,悲淒淒獨對孤燈正自傷情。蕭訛都斡突然推門而人,太子見仇人分外眼紅,恨恨地問:“你來做甚?”
蕭訛都斡不敢看太子眼睛:“耶律濬接旨。”
耶律濬怔了一下,隻好跪聽,當聽到賜他自盡時,立刻跳起來:“這不可能!父皇絕不會讓我死,我要去見父皇。”
“耶律濬,你已是平民百姓,不是太子了,聖命不可違,快自尋方便吧。”
耶律濬無論如何不肯自盡:“不,我絕不死,這聖旨是假的!”蕭訛都斡隻好按乙辛囑咐,強行將“七蛇涎”灌下,果是劇毒藥酒,年輕英俊的太子,就這樣頃刻間死於非命。
蕭訛都斡回到太師府,乙辛等人正專候消息,聞訊大喜。當即吩咐蕭十三派人將耶律濬屍體收殮,明日奏與萬歲,就說他自知罪重無顏苟活而輕生。然後親親熱熱拉住蕭訛都斡之手:“將軍,你為我立了頭功,老夫絕不會虧待你,要賞你千兩黃金,保舉你官職高升!”
蕭訛都斡受寵若驚:“大師過譽,小人如何敢當,此後願永為太師效犬馬之勞。”
乙辛又叫人喚來單登,當麵吩咐:“蕭將軍為我又立奇功,老夫現在當眾鄭重宣布,正式將你賜予蕭將軍為妻。”
單登有些不情願:“賤妾業已服侍太師,隻恐於恩相麵上不雅。”
“這又何妨,古來贈妾乃尋常事。”乙辛又說,“蕭將軍年輕有為,前程不可限量,嫁與他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老夫特贈陪嫁銀一千兩。”
單登怎敢不聽:“謝恩相。”
乙辛似乎興猶未盡,又親手斟上兩杯美酒,分別遞與二人:“來來來,你二人滿飲此杯,一為蕭將軍慶功,二者為你們行合婚之禮,飲交杯之酒。”
二人感激涕零,交挽雙臂,互相將酒杯送至對方唇前,美滋滋一飲而盡,雙雙向乙辛道謝,乙辛笑而不答。
蕭訛都斡發覺乙辛眼光透出異樣,有些疑惑,正在這時,忽覺腹中疼痛,而且登時轉劇:“太師,你這酒?”
單登也捂住了肚子:“哎呀!疼死我了!”
乙辛微微冷笑著說:“實不相瞞,二位喝下了‘七蛇涎’。”
“你!你!”蕭訛都斡立刻明白了,“你要滅口。”
“將軍聰明。”
單登哭訴:“太師,你說過我是心肝,難道忘了我們的情分和恩愛!”
“天下女人盡多,你已是點汙之軀,何必貪戀人生。”
蕭訛都斡已疼得直不起腰,用盡最後力氣說:“我,是我害死了太子,我應該死……”他頹然倒地,七竅流血斷了氣。
單登劇烈地掙紮幾下,也口鼻流出汙血氣絕身亡。
耶律乙辛放聲大笑,如今他真正放心了、得意了。就是他,一手製造了遼代曆史上的兩大宮廷冤案。然而他忘了,中國古代的兩句俗話,善惡到頭終有報,隻爭來早與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