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瞞不過餘睹的耳目,眾將從章奴處返歸本帳尚未坐穩,就又全數被餘睹召去。
餘睹威嚴地把眾將環視一遍:“你們想隨章奴為亂嗎?”
眾將不敢隱瞞,公推觀察使乙信稟道:“元帥要我等各去整頓本部兵馬,明晨與他回返上京。”
“幹什麼?”
“元帥言道古欲反軍逼近上京,回軍解圍。”
“此乃騙局,是章奴欲乘機為亂,陷你等於不義。”
“我等當時隻是唯唯,”乙信說,“願聽大人役使。”
餘睹站起:“各位,萬歲早看出章奴心懷不軌,才留我監視其行蹤,現在我鄭重言明,無我將令,一兵一卒不得為章奴所用,違者,九族並誅!”
眾將齊聲回答:“我等不敢。”
餘睹吩咐諸將各歸本帳,唯獨留下乙信:“將軍,今有一事相煩,不知可屈尊否?”
“大人如有差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餘睹遞過一封信來:“請將軍辛苦一趟,連夜將本章送往萬歲軍前,並將萬歲旨意火速帶回。”
乙信明白是為章奴之事,他不敢多問,將信收好:“大人放心,末將一定星夜兼程,絕不有誤。”
夜色初濃,寒風如刃,乙信著輕裘乘快馬悄悄離開氈帳。待出了大營圍欄,確信未被章奴發覺,他才抖開韁繩縱馬飛馳。前麵是一片鬆林,乙信隻得減速,卻不料雪地上突然繃起一條絆馬索來,哪及躲避,乙信便連人帶馬跌倒,沒容他站起,雪地裏躍出兩個一身全白的人,抓住他雙臂就背在了身後。
驚魂稍定後,乙信借雪光打量設伏的這二人,認出一為章奴妻弟蕭敵裏,另一人是章奴甥兒蕭延留。
乙信平素與蕭敵裏交厚,見狀不解地問:“這是為何?”
蕭延留將鋼刀橫在乙信麵門:“說!你去做甚?”
蕭敵裏推開他對乙信說:“兄弟,你們被餘睹召去,又派你潛出軍營,怎能瞞過我們眼睛,我們特地搶先在此恭候,就請實言吧。”
乙信見此情景,知道不說不行了,隻好把經過講了一遍。蕭延留一聽,立刻伸手翻出信來,然後舉刀便要殺死乙信。蕭敵裏托住蕭延留手腕商量說:“看在我二人平日的情分上,饒他一條性命吧。”
“不行,他若回去報告餘睹,豈不壞了我們大事?”
“他的信件落入我們手中,豈敢回見餘睹,放心,無妨。”蕭敵裏放開乙信:“放你一條生路,快遠走高飛吧!”
乙信謝過二人不殺之恩,乘馬落荒奔馳一程,想了想無處投奔,又掉轉馬頭向天祚大軍駛去,他想,書信被劫,何不口頭稟奏。
蕭敵裏、蕭延留回到章奴大帳,交上劫來書信,章奴看罷,大吃一驚,決定立即行動。他派親信分頭召諸將來大帳議事,可是帶兵將領由於餘睹有話,誰也不肯前來。眼看夜已四更,並無一將響應,章奴急得如熱鍋之蟻,坐立不安。
蕭延留又匆匆來報:“舅父大人,餘睹大帳人來人往大為異常,似在調兵遣將,我們須早做主張。”
蕭敵裏在一旁提醒:“趁餘睹尚未動手,我們趕快逃離吧!”章奴無可奈何地歎口氣,命令手下立刻整裝出發,待離開大營清點一下,跟隨自己的隻有將卒三百餘人,心下甚覺淒涼。蕭延留悲傷地說:“這下我們完了,有家難奔、有國難投……”
章奴給部下打氣:“莫要悲觀,我們突然返回上京,隻說籌集糧草,同時知會魏王,他從南京發兵,我們為內應配合,仍不愁大事不成。”
蕭敵裏點點頭:“如今隻有這樣孤注一擲了,或許僥幸成功。隻是餘睹若派大軍追來,我們就都沒命了。”
“憑天由命吧。”對此,章奴亦無法可想。
且說餘睹派的哨探,一發現章奴離開,立刻便飛報餘睹知道。耶律餘睹舒心地一笑:“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