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亮麗兩流星(4)(3 / 3)

這日晚上,她伴歌完後出廳,剛下台階欲上人力車,一個男子已經站到她身邊說:“密斯聶,何不搭我的車順路回家,今晚風很大。”

聶楓抬頭看時,此人是歌廳常客。每次都見他坐在前排,麵露微笑地看著她,而且總是率先舉手鼓掌。那次散場,他遞給她一張名片,好像是一家公司的高級職員。

聶楓正猶豫間,那人已過去將小車的門打開了。聶楓覺得不能拂人家的好意,就跟過去了。沒有司機,他自己駕車。

聶楓歉意道:“先生,很抱歉,我忘了您姓什麼。”

“我姓邊,這是一個不大多見的姓。”

車裏很溫暖,軟墊彈性十足。很舒適。聶樹想道,自與張通寶離婚以後,就很少坐過小車了。“先生喜歡聽歌?”

“很喜歡。”

“喜歡聽哪一類的曲子?”

“喜歡聽略帶一點憂傷的曲子。不過,凡是你唱的歌總帶那麼一點憂傷的意味,所以,我都喜歡。”

聶楓笑道:“謝謝。我看先生逸致閑情,生活無憂,是不是生活中沒有的色調,就會轉而到聲樂中尋求?”

邊先生樂了,說:“你怎麼會這樣想?你真是個聰明的女人。不過,你這次卻猜錯了。”

話沒說完,車巳到了家門口。聶楓順口說:“進去坐坐,喝口茶。”

他卻說時候已晚,駕車去了。

回到家裏,聶楓找出他的名片。他叫邊濤,在環亞實業公司任職,這是一家日本和英國人合辦的公司,受聘的華人職員是很少的。聶楓對他的好感油然而生,若是他剛才真的進來,夜深人靜,一男一女,還真不知會發生點什麼事呢!

此後,邊濤總是按時把她送到家門口,然後駕車離去,也從不問她的家事。聶梘以前認為,凡男人向女人獻殷勤,或多或少,總有圖謀,見他這般坦蕩而溫和,心中的好感便與日俱增。

周末的夜晚,邊先生邀她第二日到東郊桃園去賞花,說妥開車到她門口來接。

第二日邊先生來得很準時,敲開門她正在屋裏吃早點。邊先生四下裏看看說:“很幹淨,就和你這個人一樣。”

聶楓說:“哦,你是第一次進來,我卻感覺你進來過很多次了!”

邊濤笑笑:“我也感覺進來過很多次,大概是在夢中吧。”就要出門的那刻,聶楓轉身,邊先生就把她抱住了,聶楓感到很自然,相互愛撫了一陣,這才出門。這一晚,聶楓沒有回家。

外出近20天,景浩跑了黃山等地,擬了不少草稿。回來後,聶楓一張一張地細看,有的認可有的否認。景浩從一開始就認為,她盡管說出太深的美術理論,但隻是那直覺,就很可取。她認為景浩落稿取材,失之太實,每個細部,一筆不苟,綜合觀之,卻騰挪變化不夠,所以總覺得少一分靈動之氣。

這個毛病,國畫大師潘天壽在看了他的部分畫作以後也指出過。潘大師的指點,不足為奇,畢竟他是大師;聶楓的見地卻不能不令人稀奇,她可是沒有進過美術學校教室的女人。

景浩對她那一份天然的藝術稟賦很讚賞,覺得她到歌廳去伴唱是可惜了。

她說:“難道我會到那裏去唱一輩子嗎,還有很多職業我都想嚐試一下呢!”

景浩趕著作畫,很忙,聶楓不叫他再去接她。聶楓常常回得很晚,她說她有一些好朋友很會玩的。也的確有人上門找她去玩,女的,男的。有幾次她通宵未歸。

景浩起了疑心,叫天平注意追蹤一下。天平冷笑道:“我早見他同環亞公司一個高級職員廝混,桌球和彈子球什麼的,玩得很開心的。”

景浩聽了這話,依然不太相信,他知道聶楓交際活躍,跟男朋友玩玩是難免的,卻未必會住在人家那裏。

終於有一次,天平拉景浩守候在邊濤宅前,夜深以後,看見聶楓和那男人攜手從汽車裏出來進了屋,約摸半個小時以後,裏頭的燈熄了。

景浩摟著天平的手劇烈地抖動,牙齒上下磕碰天平攙著他:“看我去揍那小子!”

景浩摟著他肩頭的手,始終沒有鬆開,好一陣才說:“我們回去。”

黑漆漆的窗口上翩舞著一隻巨大的蝙蝠,雙翅上閃耀著奇妙的銀光,那扇動雙翅的響聲鈍重而沉悶。

天平悠然歎了一口氣。

回到家中,景浩倦怠地躺在床上,天平動手煮了兩杯咖啡。景浩說:“除了畫畫,我不會玩,也沒時間陪她玩……”天平說:“我看過那家夥打桌球,他操杆的姿勢帥極了。”景浩說:“應該把小武弄回來,有了孩子她就不會那麼空虛了。”

那次聶執請他把小武“偷”過來,因那邊防範得緊沒偷成。聶楓沒怨他,以後就再沒提起。據了解,張通寶新婚以後,另租了一幢房子住,小武就常撂在老宅由奶娘帶,但加了一個家庭教師。

天平說這件事可以交給他辦,他常見奶娘帶他上市場買菜,趁人亂可以把小武抱走。

景浩說不妥,小武與他不熟,若是叫喊起來,被視作拐賣人口的,抓進警察局去,那就完了。

兩人商定,等小武在後園子裏玩耍的時候下手,那通常是晚飯以後。

第二日上午,聶執回來了,從菜場帶回了幾樣景浩愛吃的時鮮菜。

想到自己的愛妻昨晚與別人纏綿,景浩內心十分苦痛,卻佯做不知,甚至不問她在哪裏過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