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偶然遭遇(5)(2 / 3)

我反複告誡自己,你其實和睡在你身下的這個女人,永遠不可能有穩固的結合,盡管你們在高潮的時候要死要活,窮盡人世美好誓言。一切歸於平靜之後,又非常實際與功利,你們每一次做愛,都是紅頭不斷下探的水銀表。

我覺得我們需要以契約的形式來約束我們在幕家山乃至今後的活動,巨大的經濟效益,無論對於她或者對於我,都是一種不可抵禦的誘惑。

當我再一次係好皮帶,拿起大哥大的時候,我提到了合同的重要。我強調我不是一個利欲之徒,但是,為了避免一些麻煩,還是先小人的好。

她整理好衣裙以後,雙手攏發說,你何必把自己看低呢?我說,在你麵前,我從來就失去了應有的高度。她凜然一回頭,道,這麼說,我以前虧待了你是不是?我笑,你犯得上虧待我嗎?

她斥道,我真他媽吃飽了撐的,做好事當惡人!一個公司,那麼大的開銷、風險,還有各種承當都在我肩上,你不過是講講課吧,拿了那麼一大股,還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是講講課而巳,你為什麼不講講試試?你別以為捏拿得住我,你知道,知識產權是桐木拳功的,工商注冊都很嚴密,你別想搞非法活動。她說得很義憤,將剛挎起的皮又扔在床上。

她換下的一條弄髒的緋紅的短褲從包裏蹦了出來,被她一把塞進去。

我忍不住撲哧一笑,你何必拿它撒氣!她也忍不住笑了,過了一會說,我們真不該吵的。我們的配合真是……真是他媽的天衣無縫。

我想起她的祖父與朱風高之間的一句話:鶴長鳧短!但是我什麼也沒說。

我決意幫孫鴻與他的老相好一把。看過孫鴻夫婦及其子女的合影,如果照片沒有過多的欺騙我,那麼我敢說,他的妻子其實比這個女同學模樣中看得多,但是,他偏偏為這個韶華早逝、其貌不揚的女人鬧得“無處歸心”一一這好像是一部小說的名字。我教他本功,也教他二十四式太極拳與二十四式太極劍。他的隨行的女人恰恰與他心動過速相反一一心動過緩,每分鍾隻有四十多跳。才是孫的五分之一,或者六分之一。

我說,難怪你們會走到一塊來,陰陽互補,取長補短。老孫哪怕稍微大方一點,勻個五分之一的心跳給她,就好了。老孫樂了,她也笑得很燦爛。來吧,我說,我給你倆的方子,是異病同治。老孫學習很勤奮,但似乎不如他女人悟性高,有些動作老做不準。他女人就說,別老纏人家項老師了,咱們就對著講義自己練吧,你看你的“轉身扳攔錘”,怎麼弄都像一頭螳螂似的。老孫說,我怎麼看你,都像一隻猴。

我總結說,猴的動作標準一些,但是快了點;螳螂的動作看起來不順眼,路數卻是對的,別用勁,一定要放鬆,徹底放鬆。

忽然在一個午餐的時刻,我在餐桌上看見了老馬。他正艱難地啃一塊不怎麼爛的豬排,紮撒著一雙油膩膩的手給我看,手上沾滿了餐巾紙屑。

我心下一愣,聯想到很有一段時間,小青對我的冷淡,我想起毛主席說過的一句話:事情正在起變化。

果然,很快的,老孫就來告訴我,會員們說,老馬的功夫比我更強,在深圳特是好幾個億萬富翁的保健師,特意抽空趕來,不由令大家心情振奮。一段時間以來,會員們被水煮冬瓜、水煮南瓜、水煮絲瓜的夥食吃怕了。一個中學老師套用《樂府詩集》中的《江南》,在牆壁上寫道,療養幕家山,山裏吃何歡。今吃瓜在東,明吃瓜在西,再吃瓜在南,還吃瓜在北……

我對小青說,群眾的意見不可多聽,也不可不聽。民謠是民心的直接體現。

小青說,他一個人能代表得了群眾。當老師的最可惡,難怪“文革”一開始,就要拿老師開涮。

小青的指桑罵槐過於明顯,我說,你何必打擊一大片呢,你知道本人的教齡是你年紀的一半。

小青說,你在我麵前還擺得起師道尊嚴的臭架子嗎?我想了想,頓悟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倒了臭架子無數!老馬近半年在家賦閑,當然不僅是熟讀《玉房秘訣》之類,他這次帶來了好厚一摞線裝的醫學古籍,從車上卸下來的時候,就讓人感覺不同凡響。他做起了桐木拳功係列講座,每周兩次,我去聆聽過開題報告。但見其眉宇軒昂、佤倜而談,當初向我請問黃帝與素女理論的疑惑一點也不見了。報告中引經據典、附會穿鑿、生吞活剝的勁頭,連我這個硬著頭皮哨了幾本醫書的半吊子也覺得胃疼。但他的叫真固執卻起了作用,每每座無虛席,反應不俗。

我感覺到一種現實的危險,這晚,我備了兩根釣魚竿,約老馬飯後去山後的一個小水庫釣魚。水庫風景很好,水很清,魚雖然多卻不好釣。常常眼睜睜地看見一簇魚把釣餌吃了,就是不咬鉤,老馬十分感歎,這庫裏的魚都成了精怪,大大的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