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姥爺家遭劫難,一夜家敗(一)(2 / 2)

那姥爺已從剛被驚醒的惶惶恐恐中鎮靜下來,“大過年的,兄弟們也不容易。我那老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不會讓兄弟們白跑一趟的。”

“好!那爺爽快,看那爺賞吧。”蒙麵人說。

“我可以告訴弟兄們,煙炮有,銀子也有,可我家確實沒有金子。除了金子,朋友們開個數給我。”

有備而來的蒙麵人說:“那爺,今天弟兄們大過年的不過,來騷擾您老人家,不畏金子誰還來冒這掉腦袋風險?我們的腦袋可是在褲襠裏邊裝著的。那爺你可想好了,我們不會給你太多的時間。”

“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我已經給你們開了條件讓你們出,你們卻逼著我要我沒有的東西,你讓姑子生孩子這道理講不通啊!”那姥爺否認了家裏邊有金條。蒙麵人說:“我們的時間緊,沒有時間和你兜圈子,拿還是不拿。”

“沒有。”

有幾個蒙麵人分別用大盒子槍頂著那姥爺夫婦的頭,其餘的人都在翻箱倒櫃地尋找,可是翻了很多的地方,都沒有找到金條,隻是找了一些銀元。其中一個問:“我們是否留活口?”另一個說:“不能使槍。他們有家丁護院。”又一個蒙麵人高興地說:“我發現了豹子皮。”“統統拿走,好貨一律不留。”

那姥爺見這些匪賊是些沒有道上規矩的禽獸,並不講究。心裏就犯開了合計。那姥爺出其不意地抓住頂在他頭上的手槍,把槍管折向蒙麵人,並且一頭撞上去。這個蒙麵人猝不及防仰麵向後倒去。另一個蒙麵人從背後給了那姥爺一刀,這一刀紮的老道,直接紮到心髒。那姥爺還沒有吭上一聲,就倒在血泊中閉氣了。那姥姥見這陣勢,發瘋地撲過去。幾個蒙麵人沒有讓她喊出來,就扼住她的咽喉,那姥姥也因窒息而死亡。蒙麵人中的一個說:“放把火把房子燒了。”

一個蒙麵人就把洋油(點燈用的火油)桶拿出來,往屋裏傾灑,然後用洋火點燃。蒙麵人們從後窗跳下,揚長而去。

看家護院的幾個人因是大年初一晚上,貪杯喝得爛醉如泥糠,睡在西廂房鼾聲響如雷擊。倒是東廂房的那翠娥聽到一點聲音,她急忙穿衣起來,就見正房屋裏邊有火苗往上竄。她什麼都沒有想,飛身衝進去,她先把瑪瑪背到自己的背上,衝出火海,就又衝進火海去救訥訥。那幾個看家護院的人醉眼朦朧地起來,來到這火海邊一看,立刻就驚得目瞪口呆……

四爺說:“孩子,別難過!”四爺自己卻淚流滿麵。“厚厚地把那姥爺葬了,那姥爺排場一生,不與人交惡,本本分分做人,他沒有三房四妾,守規守距的,卻落得這個下場!這個仇恨,四爺得替你報!”

那姥爺那姥姥已經被抬在東廂房的堂地間,按旗人的風俗習慣,準備辦喪事。那四個看家護院的人,一致跪在那姥爺的身邊不起來,他們哭得比誰都厲害,他們沒有臉見人,他們抬不起頭來。

四爺拉著翠娥進了屋裏,四爺給那姥爺深深地三鞠躬。滿臉淚痕地說:“兄弟放心地去吧,翠娥就交給我吧,我會把她安排好的。”

“洪四爺,您替那姥爺懲罰我們吧,怎麼辦都行!”看家護院的頭兒馬春山說。

“都起來吧,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籌辦那姥爺的後事。”四爺沉著地說。

吹鼓手們已經到了。臨時搭了靈棚,他們在靈棚外又搭起個棚子,吹奏起了喪樂。這尖嘯的哀曲穿梭在年節夜晚的上空,吹得大人小孩都頭皮發炸。大喇叭,鑼鼓號,都被吹鼓手們放大了音量,吹打到最高音,尖嘯刺耳。

這那家溝的上空到處是死亡的恐怖的陰影;那家溝地麵上流動著一種淒涼的幽魂。一些小孩子們圍著吹鼓手們看吹奏,吹小喇叭的和吹大喇叭的,鼓著老腮,勁兒勁兒地猛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