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想家了。想那些鄉裏鄉親,三裏五屯,家中的山水草木,兄弟姐妹,七大姑姑八大姨姨。地間多一犁少一犁,你占了我的我占了你的,田頭地腦少你一尺多你一寸的,山巒上多砍一樹少砍一樹的:東家長西家短的,誰家妻不賢子不孝了,這些林總諸事,四爺都將調解在沒戰爭爆發之前,使其息事寧人。
四爺想著那些,很親切。不官不兵不匪的四爺,怎麼就做夢一樣的官起來?卷進來出不去。四爺這些時日無所事事,時間不好打發,孤獨了,寂寞了,心煩的慌。之前和板垣下下棋,鬥鬥嘴,自得其樂,時間就排滿了。四爺陰謀一出現,板垣猴一樣的嗅覺,人走了。四爺被扔在這大山溝子裏,空名副縣長掛著排位。板垣走後,川介跟著走了,這金礦就成了賀子的獨立王國了。好在賀子不為難四爺。賀子在金礦對勞工們采取了懷柔政策,在夥食上加以改善,對監工們要求少下狠手,輕易的不要打皮鞭子。
四爺對賀子的做法表示過感謝。四爺對鑽天猴有所不滿,覺得這小子變化了。鑽天猴是變化了,但他對四爺的指令傳遞比以往都快捷,而且基本不出差錯。四爺納悶,這小子現在神通廣大起來,是靠了何方神聖,卻不能知道。
渡邊幸子好像也變化了,變得木那些,隻是機械的標準動作如常不變化。大金釵好像很活躍,有點上躥下跳的意思。四爺對身邊這幾人好像不聞不問的,心思散了,想家了。
大煙狼的年歲大了。它也隨著四爺的心情低落下來,而且身體也不適。它最近不吃什麼東西,憂思著。這下四爺可著急了,大煙狼跟了自己很多年,關鍵的時候,它總是一馬當先跳出來擋駕保衛。
四爺看著躺在身邊的大煙狼,有氣無力的樣子。四爺趕緊給美惠子縣長打電話,請求讓霍瘋子來給大煙狼看病。可是對方答道:“美惠子縣長不在,霍瘋子也不在。”
四爺很失落。對方沒說美惠子縣長剿匪去了,也沒有說霍瘋子隨從一同馬架山去了。四爺對大煙狼的感情,言語不表,內心有深厚的親情。四爺把大煙狼抱到炕上,和它說:“你怎麼了?”
大煙狼看看四爺,雙眼流下淚來。四爺心酸了,也流下淚來。渡邊幸子幹著急,也心難受。鑽天猴和大金釵都不在身邊,忙著他們的什麼事情去了。渡邊幸子說:“洪縣長,還是找軍醫給看看吧?”
四爺搖搖頭,說:“我隻信霍瘋子,別人我信不著。”四爺在給大煙狼捋毛發。忽然外屋辦公的電話響了起來,渡邊幸子接的。她喊:“洪縣長,你的電話。”
四爺去接了電話,是霍瘋子打過來的。霍瘋子問四爺什麼事情找他?四爺回答說大煙狼病了,需要他馬上趕過來。霍瘋子說馬上就想辦法趕過來。美惠子知道霍瘋子要來給大煙狼治病,趕緊派人保護前往。霍瘋子不是一般的人物,對她縣長很重要。他們是剛剛返回到縣城。
四爺這回心緒好起來,霍瘋子一來,大煙狼就有救。大煙狼與四爺是十數年的感情了,這感情是默默發展起來的。四爺守在他的大煙狼身邊坐著和它說話,四爺說它小時候生下來就死了娘,屬於沒爹沒娘的孤兒,跟著自己這些年風裏雨裏在這個亂世中闖蕩飄搖。大煙狼靜靜地聽四爺說話,好像真地聽得懂了。四爺說我洪鐵嘴子這些年來,就陪著板垣廢話了,如果沒有你這野獸,我該是怎麼樣的淒涼啊。你現在這樣的不吃不喝,臥倒不起,我真沒咒念了。你還是抬起精神頭來吧!
大煙狼也在努力,可是身不由它。渡邊幸子善解四爺心意,端來了稀稀的小米粥。四爺接過,喂給大煙狼。大煙狼剛強地抬起頭,喝了一點,它無法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