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隊原來家家有狗,可是賤年一來,殺的殺,賣的賣,為糊口,丟狗保人。
大狼狗站起來,搖搖尾巴,一聲也不叫喚,它蹭蹭二先生的退就走了,跑出自己的院子。要說對這狗的感情,一家人大大小小,都有感情,都不同意殺它,可是不殺,能養活它嗎?養不活,還不如讓它來救救全家。妻子說了一句話:“它是個畜生,可是這畜生也是活物,患難中見真心,它對這個家忠心不變,每到關鍵時候,它都能挺出身來。”
“好,留著它,把它養好!”
大狼狗出去不到半天,就叼著一隻野兔子回來,它也野兔放到堂屋地下,不聲不響地又走了。一家人高興地說不出話,激動地流淚。大狼狗看看主人們高興,它也歡樂,搖著尾巴晃,然後它又走了。
晚間大狼狗叼著苞米棒子,回家來。二先生一看,有些既高興又害怕。高興的是,這苞米能救命啊,害怕這要是被抓著了,它會犯死罪的,這是非常時期。大狼狗送回一棒,就又走了,接二連三地偷回來五棒。二先生抱住它說:“別去了,見好就收了。”大狼狗就坐在屋地間。二先生妻子一看大狼狗餓的前腔貼後腔了,說:“給它煮苞米,別餓著它。”二先生說:“你煮什麼啊,家裏邊哪還有鍋啊,再說了,你生火會被人看見的。”
“他瑪瑪,我偷著留了個小鐵鍋。不然小柱子(小兒子)怎麼吃苞米麵粥啊。”
二先生說:“好,別餓著它。我趕緊把兔子收拾了,給霍彩花點,給那翠娥點。”
“你小心點,別讓人看見,看見了,就會壞大事了。”
二先生拿著兔子肉給那翠娥家送過去,小澤木郎對那翠娥是體貼備至。可是現在的年頭光景不好,吃不上飯啊,生產隊裏的大鍋飯,清澈見底,都能照清人的身影。二先生準備去給霍彩花家送,可是一想不對勁,她有天武罩著,縣裏邊還有家,她可以兩邊跑。田中賀子現在孤女寡母的,一定很淒慘。她的女兒盡管是洪天武的女兒,但她是日本女軍官啊,解放後,她就領著女兒自己單過。當然,霍彩花的大度,時常去她家進行接濟。
二先生的到來,使田中賀子非常高興。二先生說:“我不能多呆,馬上就得走啊。”
“謝謝她大爺。這個時候,天武都不敢來看我和他女兒,你敢來,真是英雄。”
“大爺好。”女兒說。
二先生說:“你很不容易,我知道。天武也不容易啊,他身不由己,身在政府,得聽黨的話。別想得太多了,你現在上班,還吃得消嗎?”
“我能聽得住。”
女兒說:“二大爺,就是因為我媽的緣故,我入不了團,可是我爸爸是人民的公安局長啊。你和你家我四叔說說,讓我入團吧,要不然,我抬不起頭來。”
“行,我這就去給你說。”
二先生從田中賀子家裏出來,直接就去了四弟家。四弟對於二哥的話不怎麼聽,二先生對四弟也沒有對三弟弟好。這四弟倒是聽大先生的話。二先生說:“老四啊,賀子的女兒要求進步,你就和團支部書記說說,讓她入團吧。”
“二哥啊,你現在是跟不上形勢了,階級鬥爭的觀念一點都不強,她媽媽是日本人,是日本侵略者的女軍官啊。”
“可是她爸爸是抗日的英雄啊,現在還是公安局長啊。”
“二哥,這可不是解放前的形式了,現在是社會主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