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誤會了，我是把他說豹子嚇著你。”
哼哼，二先生今天很不高興：“我在小時候就和你丈夫打死過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能嚇著我？要說嚇著我，那就是把你們藏在這裏嚇著我了，被發現，我要掉腦袋的！好了，我走了。”
二先生的確是生氣了，他離開南大山陽坡以後，趕緊回家離去。二先生在很遠很遠的月牙口的山巔上，還能隱隱約約地聽到那打石板的聲音。打石板的聲音在山霧中隱隱的傳來，叮當叮當的聲音，這聲音在霧氣中變得頓了，不再脆響。回到家裏，二先生向生產隊地處要帶人到南大山搞劈石頭的副業，他想帶領一夥人劈石塊，打石條，撬石板。生產隊很快就同意了他的建議。
二先生帶四五人，開進了南大山的向陽坡。深山溝穀裏，天天傳出來丁丁當當的鐟子敲打石塊的聲音。這兒不斷地加進來新的開采石場的隊伍。那時到處需要建設，所以石塊很暢銷。
二先生帶領的采石隊，除了二先生跟著馬小辮學過一點鑿石技術外，其他人等都是新手。二先生決定去鄰居的采石場請一名老道的石匠來給指導一下。鄰居的石場給介紹了一位啞巴。啞巴個子不高，消瘦，滿臉很難看，是被燒得痕跡，原來臉的臉跡被毀容了，麵目全非。啞巴有手絕活，他劈的石條齊刷刷，筆直，而且石條不在其他地方斷裂，沒有廢品。他鑿下的石眼，大小深淺很是準確，將簪子放進石眼，用大錘一砸，石條齊刷刷地久開了。
二先生把他請來，讓他給指點。他搖頭表示不會說話，他比量著要給具體示範做。二先生忽然覺得這人似乎有點麵熟？在哪裏是不是見過？想不起來，再說他已經毀容了。這兒隨時啞巴，但他不哇哩哇啦，隻是用手做動作，他不正眼看二先生，總是低目垂眉的樣子。看著很幹瘦的啞巴，掄起大錘來，很有力量。
二先生要求成立的這個副業隊，目的是為那倆日本人補給方便。二先生他們在山上自己立火，他讓啞巴和他們在一起吃飯，啞巴謝絕了，又回他自己的采石場去了。二先生不為什麼覺得這啞巴應當很有故事，他也說不明白，就感覺好像那裏邊有牽連似的，預感到好像曾經熟悉過。
二先生沒事就往鄰居的采石場跑，他們的規模大，而且也正規。二先生總是願意和啞巴交流一下。這啞巴似乎不聾，但二先生能看出來他是裝聾，啞巴是不是真啞，不知道。二先生眼前忽然間出現了當年在大營子板垣、川介--
這啞巴怎麼有點像川介的樣子呢？你看那眼神，你看體型，怎麼這麼像呢？二先生不僅僅是好奇，他覺得有必要弄清這人的來曆。二先生對采石場的隊長說：“馬隊長，到我的石場去看看，給參謀參謀吧。”
“好吧。”那馬隊長跟著二先生去了他們的采石場。二先生把他叫到一邊，說：“馬隊長，解放前我常來這一代，我和山後背的馬架山霍大當家的是朋友，和紅鬆嶺那兒的那司令也是朋友，可我不是土匪。”
那馬隊長看看二先生，詫異地問：“洪先生，你到底是要說什麼啊？”
“我現在要和你說的話，你知道就行了，不能對第二人說，否則你會不安全的。”二先生說。“那啞巴家住哪裏？”
“就住這溝堂子裏啊？”
“他有親人嗎？”
“沒有啊，光棍子一人啊。”
“那是哪裏人？”
“這個還真不知道，好像不是當地的人吧，討飯到這兒來的，因為啞巴，又不識字，沒法了解他。”
“我知道了，你千萬不要露出來，也別問他這些。”
“洪先生，你是便衣公安吧？”
“不是，你知道當年有個洪四爺嗎？”
“知道知道，我的父親當勞工給鬼子挖金礦，就是洪四爺給救出來的啊。”
“我是洪四爺的二兒子。”
“那二先生？我父親說到過你。”
二先生說：“你看他是啞巴嗎？”
“是啊，可是感覺不怎麼聾，我們說話，他好像能聽懂，也可能是會看我們的手勢吧。”
“你回去吧，別耽誤了你劈石頭。”
“洪大叔，我會偷偷觀察啞巴的，有什麼情況我過來告訴你。”
“嗯，我信得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