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尺這時發現,自己的板凳找不到了。
沒地方坐,尺尺在那裏有點著急起來。
百覓看到了,過去問她,心想不會是有人偷了,左右張望著,看著鄰班後麵多出了好多板凳,想著中午的時候有一堆人在那兒聊天,於是往那邊走過去,逐個翻看著,結果找到了寫著柳尺尺名字的,百覓給那班的同學交涉了一下,給尺尺搬了回來。
尺尺接到板凳,感激地想,百覓還挺有辦法的,心裏美美地稱讚著。
日期上已經是10月的最後幾天,天氣輕漫地陰著,最後一天的下午最後一場,舉行了4×100米接力比賽的決賽。
發令槍一響,起點上的幾名選手攥著棒子,奮力地往前跑,跑了一段,前麵接棒的選手已經迫不及待地踮著腳往前小跑著。等後麵把棒子交上來,他們抓上了馬上拚盡全力往前衝著。
前麵第三輪等著接棒的更是焦急地等著,扭著頭一直往後看著。
有的第一棒跑第一了在第二棒又被落下了,有的第一棒落後了,接棒的又一連超上旁邊好幾個人的,也有慌亂中把棒子傳丟了慌忙又撿起來奮起直追的。一眼看過去,簡直看不出哪隊會最先跑出來,那氣氛真是蓬勃、緊張。
幾條跑道上隔成四段站著幾名選手,跑起來是身影交錯,看著有點眼花繚亂的,那種場麵真是令人振奮,百覓一時受到一種很大的鼓舞,跳起來大聲地喊著加油。
這種不是一對一的對抗,而是組合起來一種的較量,過程中還有多處銜接,多處意外,同學們熱情高漲,看著真是過癮,覺得這真是壓軸的比賽項目,經曆上這麼一次比看場電影還要好。
當一組裏前後兩名選手漸漸接近的那個時刻,在遠處看著都會替他們捏一把汗,擔心他們緊張著撞到了一起摔倒了或者把棒子傳丟了什麼的。
柳尺尺在後麵看著百覓活躍的樣子,一邊歡喜著,一邊竊竊地想,這個男孩子也挺有激情的。
接力比賽進行完,運動會就結束了,大家集合在操場中央開表彰大會。
百覓這個班表現還不錯,得了兩張獎狀,一張總成績一等獎,一張精神文明獎。
大家回到教室,抬了課桌過去,又撂上板凳,讓一個高個同學踩上去,把它貼到了教室後牆上的黑板上方。
19
進入11月,過了沒幾天,下了一場小雨。
同學們像往常一樣,紛紛把帶來的雨披穿到了身上,下樓推了自行車,一起湧出了校門。
校門外麵滿街都是穿著雨披,蹬自行車淋得濕漉漉的孩子,看著就象一隻隻大個的瓢蟲在街上蹬著車子亂竄似的。百覓和尺尺也跟其他同學一樣,穿著雨披騎了自行車趕著回家吃午飯。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小雨,槐葉街上槐樹葉子黃弱稀疏,漸漸有了些飄零的樣子;樹幹上也濕了,變得黑漆漆的。百覓看著,情緒裏像聽到一首歌曲的憂傷的間奏似的,起了點反應,不過是哪一首歌,一時又有點說不上來。
下午的時候,校園裏起了片輕霧,雨還是下著,——雨下在霧裏,真是一種奇妙的天氣。
到了5點多,學校放學的時候,雨點下得比中午更大了,天邊時不時亮起閃電。
好在霧已散了,風從雨裏吹過來,涼涼的,空氣裏依然有一股(秋天般的)清透。
尺尺還在畫室上課,百覓寫完作業,又去樓下等她。
過了一會,尺尺下來了,把她那件雨披穿上,招呼著百覓去車棚推了車子。
雨點緊密地淋在雨披上,發出了一片聲響,隔著衣服好像也能感觸到雨點打下來的力度。
“我現在越來越覺得做個畫家挺好的,如果喜歡什麼,你就可以把它畫下來。”尺尺腦袋罩在雨披帽子裏,朝百覓轉過來說。
“嗯,可我對畫家了解太少了,我都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百覓承認著說。
“畫家可以給人畫肖像,可以畫油畫,可以賣給別人,掛客廳裏。”尺尺告訴他說。
百覓聽了,思考到一個問題,問尺尺說:
“歌星們唱一首歌,可以錄成好多張,他們這樣賺錢挺多的,畫家都是畫一張,這樣賺不了多少錢的……”
百覓還沒說完,尺尺馬上接過來說:
“但是有的畫家一張畫就賣20萬!”
“是麼,一副畫就賣那麼多錢?”百覓驚訝地問。
對麵來了車,路麵變窄了,百覓騎慢了退到後麵去,尺尺騎在前麵先過去了。
百覓跟在後麵,躲著那輛汽車。
尺尺車子的泥瓦圈上有隻紅色的尾燈,漆黑色的橡膠不停地往泥瓦圈裏麵收進去,輪胎的花紋轉快了就看不見了,拉成了細細的線條。百覓看著,感到一陣快樂。
“我知道達利隨便畫了一張畫就賣了20萬。”前麵路又變寬了,百覓跟上去並排走著,柳尺尺轉頭告訴百覓說。
“隨便?”百覓更不相信了。
“有個商人給了1萬美金訂金,讓達利畫一副畫,到了取畫前一天,商人坐著他的遊艇去找達利,讓他的船長去找達利約好,約好第二天見麵。”
“嗯。”百覓點了下頭,他明白富翁的那些排場。
“船長走了,達利想著,好不容易碰到個富翁來買畫,賺他一萬太少了,他很快想了個主意,他那時候養了一隻海膽,他就把畫筆綁在海膽身上,蘸上顏料讓那隻海膽在畫紙上爬,那隻海膽就胡亂爬,爬呀爬,紙上就畫出了好多顏色,最後海膽爬了半天累得爬不動了,達利把它拿開,往上麵又加了點什麼,然後題上了自己的名字——這樣一副畫就畫成了。”
“喔哦!”百覓驚奇著。
“第二天,富商來取畫,看到海膽爬出來的那副,吃驚地說,‘先生,我還沒有到你的藝術水平,你這副畫我真看不懂,不知道這副畫你要賣多少錢?’達利於是開價說,‘20萬。’那個商人就沒有要原來那副,出了20萬把這副買走了。”
“是麼,這樣就賣20萬?!”百覓驚歎了起來。
“還是美金!”尺尺補充著說。
前麵到了槐葉西街了,雨點漸漸下得小了,尺尺勸他轉回去,百覓看著雨下得沒那麼緊了,告訴尺尺說:
“我再跟著你往前走一段吧。”
尺尺沒說什麼,百覓又跟著繞了一圈,送了尺尺,自己從槐葉街上回家了。
20
星期四晚上,百覓做了會功課,上床睡覺了。
睡醒一覺,聽著窗戶外麵刮起了風,院子裏有好多響聲,也分不清是什麼東西被風擾亂著、裹挾著。
百覓覺得身上有點冷,往身上裹了下被子,慢慢才覺得暖和了,過了一會兒,又睡著了。
早晨起床,媽媽又拿給他一件毛衣,看著讓他穿上了,又給了他一雙手套。
下樓吃了早飯,百覓推車出去,走了幾步,不經意張嘴嗬了口氣,發現嘴裏已經能吐出一些白色的汽霧出來了。
雨下過才兩天,已經這麼冷了,天冷得可真快,百覓搓了搓手,把手套戴上了。
又在上著英語課,老師在講一些簡單的數量詞的語法,其中一句是:
“abottleoforange”
百覓聽到這裏,開始走神——他想起了小時候在四姑媽家裏喝的那種玻璃瓶的桔子汁的模樣,那些玻璃瓶頸部突聳著,桔子汁是濃稠的黃橙橙的顏色,近爾,他又想起了四姑媽堂屋裏那張小飯桌,那張小飯桌他經常趴在上麵喝桔子汁,爺爺他們一起圍在這張桌子上吃飯,爺爺談論著一些事情,接著又想起四姑媽家的小灶房,小灶房窗戶裏射進來的光線裏的那些泛動著的灰塵,雷雷哥和同伴們在胡同裏做的那些遊戲……這麼一直想出了好遠。
“下麵大家一起來朗讀一遍!”
老師敲了下黑板,大聲地說。
百覓聽到,驚了一下,馬上回過神來。
黑板上老師已經寫出了另外幾個例句,百覓趕緊辯識著,跟著大家一起朗讀起來……
下午的時候,尺尺和蕭潺去畫室,路上一起談論著百覓。
柳尺尺說:
“翁百覓說話腦子轉得太快了,有時候說著話腦筋就跳一下,我要認真聽才能跟得上。”
“他在班上回答問題也一樣啊,老師剛問他就知道了。”蕭潺跟著說。
尺尺聽了,想起另外的事,又轉過來說:
“咳,看著學習那麼好,又穿得幹幹淨淨,可心裏土著呢,他會說許多農村裏的土話,還會瞎編童謠,還會學那些吆喝。”
“什麼樣的吆喝?”蕭潺好奇地問。
“賣辣酒瓶、啤酒瓶、桔子汁罐頭瓶——”尺尺學著百覓的聲音這麼吆喝了一通。
蕭潺被逗得笑起來,不太相信地說:
“他原來那麼皮,真看不出來。”
“淘氣得要命,小時候還到處偷東西吃呢。”尺尺又補充說。
“偷東西?”蕭潺疑惑地問。
“他跟著他表哥去地裏偷挖人家的地瓜,還爬到樹上去摘人家的果子——”尺尺很了解似的說。
“哦,這樣嗬,”蕭潺聽著情節不算嚴重,不疑惑了,忽然想起上次去看電影的事情,氣憤似的說:
“百覓個小氣鬼,上次看電影一分錢都沒花。”
尺尺本來想告訴她說,翁百覓小時候家裏的廠子裏虧了錢,有幾年家裏都沒錢花,他都是跟著爺爺在他姑姑家裏長大的,連幼兒園都沒上過,可又想著他家現在又不窮了,上車還騎那麼好的車子,於是跟蕭潺說:
“下次去看電影就讓他請客!”
“嗯!”蕭潺跟著同意地笑著。
走到辦公樓那邊,上著樓梯,尺尺笑著又告訴蕭潺說:
“翁百覓都不順著我的話說,這兒一句那兒一句的,聽他那麼說話,換成你,你準會跳下車子來打他一頓。”
蕭潺聽了,朝尺尺抗議似的問著說:
“你怎麼知道我會?!”
“不信你和他聊會天試試。”尺尺說。
“你們是天生一對,我插不上嘴。”蕭潺故意這麼說著。
“什麼呀你!——”已經到了畫室門口,尺尺推開門,看著有同學已經來了,本來還想說的,怕他們聽見,克製著不跟蕭潺說了。
星期天的時候,爺爺那三間瓦房牆壁和地麵上都晾幹了。
陳岑在廠裏找了幾個人到家裏來,幫忙把外公樓上的東西搬了進去。
百覓跟著湊熱鬧,也跑上跑下地忙活著。
看著沒多少東西,卻足足搬騰了大半天。
搬完了,爺爺做了一桌子菜,招待了他們幾個一頓,還開了幾瓶好酒。
爺爺嗬嗬地笑著說,感謝你們嗬,以後我就不擔心喝醉了從樓下摔下來了,幾個人聽了嗬嗬地笑了。
然後大家觥籌交措地喝酒,喝著唱著都來了意興,不由得聊起國政來了,一些本來遮掩著的、不慎從一些孔徑泄漏出來的事情,被端到了席麵上,幾個人評議著,各抒已見,有的說著還對某位領導人暴了幾句粗口出來,爭論了一會,爺爺也不插話,看他們喝得也夠嗆了,拿麵食給他們吃了,讓陳岺把他們送了回去。
搬到平地上以後,翁老爺子和老伴很少再到樓上去了,奶奶去後麵的小菜園種種菜,爺爺去廚房裏做做飯,沒事就在瓦房裏坐著,看看報紙或者打個盹。
爺爺奶奶的瓦房,千鈞和嬌兒二樓上的套房,加上百覓的兩間小房間,一個院子整合著三代人,三個時代。
21
星期二,在家裏吃過午飯,百覓又去了學校。
進了車棚,百覓往兩排自行車裏找著,找到尺尺的自行車放的地方,想和她的放在一個位置上,可是好幾輛車子已經挨著放下了,百覓隻好找了附近一個空位,把車子排了進去。
鎖好車子,百覓得意地拍了下手,和尺尺放得近一點,下午過來推車子就不用離這麼遠了。
到了教室,傳來了一個好消息,下了第二節課又要去西苑影劇院看電影了。
上完了兩節課,還是在國旗杆那邊集合起來,排著隊向電影院出發了。
進了檢票口,百覓很自覺,知道自己要請客了,掏錢去櫃台上買了三瓶雪碧,又買了三袋鈣奶餅幹,給她們分著。
阿姨把錢找回來,百覓拿在手裏看著,常伯伯剛給的二十塊錢,一下隻剩下幾塊了,本來常伯伯說要買學習用品的,現在幾乎全花掉了。
不過為了尺尺,也不心疼,百覓把那幾張零錢折了下,裝進了褲兜,叫著尺尺和蕭潺去了二樓。
三個人還是找了靠前排的位置坐了下來。
蕭潺原以為百覓摳門,沒想到一出手這麼大方,心裏想著,還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闊氣,一出手就買這麼好吃的東西。
柳尺尺看了下蕭潺,會意地笑著,在這裏不能和她多說,在心裏偷偷歡喜著。
這次看了一部比較有意思的電影——《開國大典》,柳尺尺和蕭潺吃著餅幹,喝著雪碧,津津有味地看著。
百覓坐在最左邊,柳尺尺挨著百覓,蕭潺在最右邊。蕭潺聽到一聲咬斷餅幹的聲音,轉頭看一下,看到是尺尺,衝她笑了笑。
“嗯,喝雪碧吃這種餅幹挺對胃口的!”尺尺嚼完那塊餅幹,小聲地說。
“看來翁百覓這樣吃過,不然不知道這樣好吃。”蕭潺推測說。
百覓聽著說到自己,在那邊回應著說:
“嗯,喝雪碧不能吃太甜的東西,像巧克力、曲奇什麼的,吃完再喝雪碧就沒甜味了。”
“噓,看電影,別說了。”柳尺尺發覺旁邊有同學聽到他們說話往這邊看著,提醒說。
百覓注意到,不再說了,往幕布上看著。
電影往下演著,一個情節很有意思,******去巡營,發現部下們在打麻將,解放軍都要打過長江了,他們還消停著。******忍住氣,問幾個打麻將的,“誰輸了?——誰輸了?”
“報告!黃埔七期少將李襄南輸了。”那個長官敬著禮說。
“我替你打。”******說完,摘了手套和他們玩起來了,影院裏爆發出一片天真的笑聲。
後麵放映到一個地方,******跟他兒子講話,講著講著變成另外一個人在說,口音也變了,扯到1950年抗美援朝去了,蕭潺忍不住了,在那邊小聲地說:
“這下扯得太遠了,還沒到那時候,不是正準備著天安門大典麼?”
“嗯,我覺得也有點遠。”柳尺尺跟著說。
百覓聽了,在旁邊小聲地給她們開釋著說:
“他們是想在電影裏讚揚一下。”
“嗯,拍馬屁!”柳尺尺吃了口餅幹說。
蕭潺聽了,嘻嘻地笑了兩聲,尺尺和百覓在說話,她就不多插嘴了。
蕭潺不說了,尺尺和百覓也不說了。
熒幕上不斷綻放著絢爛的煙花,開國大典舉行過了,電影放映結束了,前後同學慌忙站了起來,通道口馬上擁擠了起來。
下樓到了院子裏,還是排上隊,點了人數,回學校裏去。
到了學校,推上車子,尺尺和百覓一起出來了。
“這部電影挺有意思的,***那邊在開燭光宴會,共產黨在開篝火晚會,***宴會廳裏後麵還有聖誕樹。”尺尺上了車子說。
百覓聽了,不知道尺尺說的是哪裏演到的,納悶地問:
“哪個地方,我怎麼沒看到?”
“就剛開始啊,你看電影怎麼看的?”尺尺責怪似的說。
百覓想了想,燭光宴會,沒什麼印象,篝火晚會,哦,出現西柏坡的時候是有一大堆火,至於聖誕樹,百覓怎麼也沒想起來,不由得想,尺尺看電影挺有意思的,她都不看主要的,隻關心著她喜歡的地方。
“裏麵好多話是文言文,有些聽不懂。”尺尺又說。
“嗯,好些我也不知道說什麼,老師應該像講課文一樣,先讓我們預習一下就好了。”
“你說語文老師嗎?他也不知道那些話的。”
“他可以備課的。”百覓像很了解老師的工作似的說。
“聽口氣像你是校長?”尺尺挖苦他說。
“我是說說。”百覓笑了笑說。
“裏麵每個人都兩個名字,一會叫這個名字,一會又叫那個名字,我都分不清,那個李宗仁一會叫德林,還叫什麼德公,傅作義說給老師叫醫生,一會兒人家又叫他醫生(宜生),我都分不清到底誰是醫生?”
“我聽著也有點亂,幸虧出場時都注上了名字,人那麼多,不然真不清楚。”百覓也說。
“對了,那個穿長袍子留大白胡子的叫什麼?”尺尺想到了一個,問他說。
“哪一個?”百覓不確定地問。
“就剛開始從南京總統府嘩啦啦走出一隊人,別人都穿西服,就他穿袍子……”
“噢,於右任!”百覓想起那個字幕,告訴她說。
“對,是他。”尺尺好像也想了起來,確定著跟著說。
過了路口,百覓跟上去和尺尺並排騎著,又說:
“其實蕭潺說那個地方,最後說到******,也一下扯到1975年去了,說他去世了,那也離得老遠呢。”
“那個是該講一講,這樣能知道下落。”尺尺對這個卻讚同著。
“是吧。”百覓點了點頭,柳尺尺同意,他就不跟她爭辯了。
尺尺這時想說的都說完了,騎著車子不出聲了。
百覓想了想,又說:
“裏麵他們講的都是土話,你喜歡聽裏麵誰講話?”
“我覺得******講話挺有意思的,”尺尺說,說完問百覓,“你喜歡誰講話?”
“我喜歡聽******的口音。”百覓說。
“嗬,我們畫室有個同學學******講話,學得很像很像。”
“是麼?”百覓驚奇著。
“就是那個叫劉華的,你有空去讓他講給你聽。”
“哈,好的,”百覓高興著,想不到畫室裏還有人有這樣的本領,挺佩服他的,想了想,還是回到電影的話題上,轉頭看了下尺尺說,“我喜歡看後麵那一段,******叫了人商量飛機編隊的事,聽到有小孩子哭,馬上說,‘去看看,孝文怎麼在哭,把他領過來~’”百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