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蘇木突然覺得很餓,需要很多食物去滿足他的消化係統。於是他走進了不遠處的一家清真飯館,在一個角落的位子上坐了下來。蘇木拿著菜譜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每一個菜式都掩蓋了一個好聽的名字。服務員走了過來,輕聲細語地說,先生,想好了要點哪些菜嗎。
蘇木把菜譜遞給服務員,幾乎是閉上眼睛說,我要一盤牛肉炒飯。
從那家清真飯館出來的時候,蘇木感覺體內有許多水分在同一時間湧了出來,在體表的毛孔處凝結,蘇木體會到了那種大汗淋漓的暢快。蘇木想,有些人的滿足,僅僅止於饑餓時的一碗飯而已。
可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懷揣那麼多居心叵測的欲望和處心積慮的野心,去流連一場注定要走向湮滅的幻覺。
也許,生命本身就是一場幻覺。
晚上的時候,蘇木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不能進入睡眠,他覺得是自己心裏在放不下一些事情。蘇木想,我是有一些話要對小冉說的,隻是以前走得太匆忙,所以來不及去告訴她。這次要認認真真地說給她聽,認認真真地在一個人麵前天真一回。
蘇木打開手機,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按出來。小冉,我想要你做我的紅顏知己,我便是你的藍顏知己。然後,你談你的戀愛,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帥哥不犯美女。那樣當我們老去的時候,老到可以驀然回首的時候,我會覺得我是個幸福的人,我的回憶會因一個女孩而漸次絢麗多姿起來。
這些又未嚐不是一種美好呢。還有,秦南是個不錯的人,記得要互相好好珍惜才對。
按下發送鍵,然後關機,閉上眼睛開始等待新的一天。明天應該還是今天這樣的陽光明媚空氣清新吧,蘇木想。在睡得暈乎乎的時候,蘇木記起有一個人在他夢裏綿綿不絕地唱了起來,聲音很輕,可是蘇木卻異常清晰地聽到了。
如果有來生,我願作一縷清風。朗朗清風,無形無物,無休無止,可以隨時吹到你身邊,吹到天荒地老,天涯海角。吹到我一個人看見自己白發蒼蒼。
蘇木醒來得的時候,就怎麼也記不起這是誰唱的歌謠了。也許這不是誰唱的,是蘇木白天的時候在書本上無意間看到的,然後無意間就把它銘記在心底,等夢裏的人都走光了以後,自己對著自己唱了起來。
像夕陽下對鏡梳妝的縹緲。
蘇木在那一晚上不知失眠了多長時間。反正他隻知道,當他開始閉上眼睛的時候,他隱約地聽見了窗外國防生喊操訓練時發出的整齊劃一的口號。那時候蘇木想,我是個不輕易喜歡上一個人的家夥,可是一旦喜歡上就不輕易忘掉那個人,這樣便注定了我是個容易受傷的動物。
我的感情線太過清晰單一,這一輩子隻能去愛一個人,直到愛到那個人為止。所以在沒有愛到那個人之前,所有的愛情都不能算作真正的愛情。也許那些隻是喜歡,總是與愛情有一牆之隔的。不能逾越,更是不可破牆而入。
愛情是一輩子的事,而喜歡,則是一陣子的事。時間的尺度不同,程度便不一樣。
蘇木記得在前不久,和班上的一位同學探討星座的問題。聽蘇木隨便講了一段射手座和處女座的故事,他便感到疑惑,問,蘇木,你對星座很有研究嗎。
不研究。我一度這樣心高氣傲,是不會去相信這類看似很駭人聽聞的東西。現在依然心高氣傲,卻寧願相信了那些以前不輕易去相信的東西。沒有辦法,生活有時候就是這般不講道理。多數時候我們惟一能做的隻有去順應它,以及改變自己。
改變。也許那麼多的不順利,隻是因為我們欠缺改變。
可是有些人,你在他或者她身上用過心思花費過時間,離開的時候會更難過。蘇木心裏明白,有些事隻能作回憶,有些人隻配作過客。
這便是相交於心靈,相忘於江湖。
蘇木記起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當一個人認識到江湖並非如願美好,從而像退出江湖歸隱山林,另一個人便對這個人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本身便是江湖的一份子,如何讓去退。
一入江湖歲月催,都是進去容易出來難的事。
愛不到,卻又放不掉,因此總是念念不忘。
這樣的愛,免不了與欲望起著千絲萬縷或者蛛絲馬跡的關聯。可是在蘇木的眼裏,有些愛並非是欲望可以隨便注解的。他在某一時刻起,隻想自己去做個無欲無求的人,努力讓自己沒有野心和欲望。
有時候,一個人可以平淡安寧地行走四季,又未嚐不是一種眾生向往的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