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2 / 3)

蘇木,為什麼你把愛情排在第一位。

我不是故意的。要是早知道答案,我會毫不猶豫地把金錢排在第一位,至於愛情嘛,當然要排在最後一位了。

你是大尾巴狼,不在羊群旁邊的時候都善於偽裝。好了不和你扯淡了,秦南在樓下等我了。

蘇木把手機重新放進口袋裏,仰起臉朝陽光傾瀉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覺得夏天的陽光有一個很奇怪的特性,無論你站在什麼地方看它,不出幾秒鍾你的眼睛就會被一種白茫茫的預感所點綴。

前麵的小路旁零散分布著長短不一的水泥椅子,那些椅子上蟄伏了春夏秋冬裏每一季絡繹不絕的愛情。蘇木本來不打算走過去的,他不想侵入任何一種成雙成對的場合,後來卻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他在想,是不是有些事情,在它們的背後總隱藏了一種容易牽引自己的介質呢。

那些水泥椅子周圍纏繞了一片又一片的藤蔓,所以所有在這裏駐足的愛情,就有了某種欲蓋彌彰的神秘氣氛。蘇木記得有一次和小冉上完自習偶然經過這裏時,她吃錯藥一樣跑到一對對吻得天昏地暗的戀人身後,指手畫腳地大聲嚷著這他媽的簡直是色情場所,明天我就要向警察叔叔舉報。說完後不顧藤蔓深處那些因被中斷的激情而顯得出奇憤怒的目光,麵朝藤蔓外圍一片搖搖欲墜的葉子大抒感慨,墮落啊。一邊感慨萬千一邊揚長而去,留下蘇木一個人傻乎乎地站在那語無倫次地賠不是,兄弟姐妹們真的對不起,剛才那女孩還差一個月零幾天才成年,你們大人有大量繼續搞就是。

可是這些都仿佛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在蘇木的記憶裏有朝一日會漸次淡去,也許有些事就是這樣容易在另一些人眼裏煙消雲散。那我們是不是該去挽留些什麼,或者作出一個挽留的決定勝過敷衍。

蘇木是在搖頭晃腦的某個定格的瞬間上,看見小冉坐在一片藤蔓掩映的水泥椅上,與秦南在進行止不住的纏綿。

他想起小冉當初對著那片搖搖欲墜的葉子大抒墮落的認真模樣。他想這個夏天才剛剛到來,就已感覺到了悶熱難當。

蘇木的腦海裏明明滅滅地閃現出一些念頭來,那些奇怪的念頭在蘇木每一片記憶的罅隙裏,不著半點痕跡地穿梭過去。蘇木開始像一位認真卻注定要無奈的無名詩人一樣,把許多破碎的記憶一片一片地串連起來,直至串連成一些一度讓自己感到莫名其妙的句子。

那年的夏天我們開始相愛。

那年的相愛我們沒有言語。

那年的言語我們埋葬夏天。

這個夏天像這些斷章的句子一樣容易輪回。蘇木想,大一的時候有些東西是易於改變的。可是愛情,蘇木看不到它的起點和終點,它依然一成不變地和他隔著涉不過的河流相互觀望。

隻是在那些觀望的夜晚,蟄伏在蘇木心靈深處的寂寞,會慢慢地慢慢地浮上來,一直浮到季節的頂部。這個時候蘇木會小心而謹慎地睜開眼睛,他怕睜開眼的時候頭頂上的天花板也會鬆動惺忪的睡眼,然後讓人措手不及地墜落下來。

像寂寞的城堡一樣坍塌。那時候蘇木懷疑自己被一些揮之不去的東西絕望地覆蓋了。

蘇木一口氣跑到宿舍裏,宿舍裏空無一人,外麵的走廊也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偶有穿堂而過的風將兩三隻塑料袋翻來覆去地吹過。這樣出類拔萃的安靜與平日裏川流不息的喧囂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而這種令人手足無措的反差,讓蘇木產生了片刻幻覺。

他似乎看見了走廊盡頭有人朝這邊走來,身影飄忽,腳步輕盈。蘇木下意識地向後退了退,背靠著牆壁疲倦地閉上眼睛,他在等待誰來賦予他一場繁花盛開的救贖。

一陣莫名的孤獨湧上蘇木的心頭,頓時彌漫在蘇木身心所處的整個空間。蘇木想起了曾經無數次說給自己聽的那句話,孤獨是實現慢性自殺的某種途徑。

也或者,孤獨是靈魂麵朝青春拒絕人雲亦雲的一類出口。隻是越來越多的人,過於流連,過於駐足徘徊在那樣一個出口。他們也許和自己一樣,害怕群居的思維直指人心,卻又不得不欺騙每一次離群索居的口頭行徑。蘇木這樣想的時候,幾乎要靠在牆壁上睡著了。

哥們,借個火。

蘇木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麵前站了一個和他差不多高,但體重顯然要優勝於他的男生。蘇木沒聽清剛才那男生說的話,所以把眼睛睜成一個足以讓對方倍感疑惑的形狀,以便使對方重複他的話語。

就在蘇木睜大眼睛後的一瞬間,接踵而至的是蘇木片刻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