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來不及脫掉書包,我先給哈米掛了個電話。
爸爸和媽媽還沒有回來,所以,我可以暢所欲言。
“哈米!”我盡量用平靜的口氣輕聲說。
“啊!”
“你衝的真快。”
“我也是剛到家。”哈米說。
“我又遇到了那個怪人。”我說。
哈米的聲音嚴肅起來,“他說了什麼?”
他最擔心,怪人說要拿他怎麼辦之類的話。
“他說有事情要找我們商量。而且,隻要我們同意,他就不再跟蹤。”我說。
哈米一陣沉默,又有點兒嗑巴地問,“什麼事情?”
“因為害怕,我沒有問。”
“你相信他找你確實有事?”
“是找我們。”
“對,你相信他找我們有事?”
“不知道。”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我拿了瓶果汁。媽媽沒有回來,我是可以盡情地打電話聊天的。
為了排解獨自在家的孤獨與恐懼,又問了哈米一大堆,小骷髏有沒有對他說什麼,波波蟲又顯了什麼神通。
其實這一大堆說不清楚、弄不明白的問題,連我自己都搞不懂。
可誠實又膽小的哈米,還是一一地、耐心地回答了我。
問完這些,我實在找不出什麼話題,摳著腳指頭,嗑巴了半天。
哈米說如果沒什麼事,就趕快掛了吧,他想給波波蟲和小骷髏準備晚餐。
這個傻哈米!
我忽然間又想到了蓮花,就讓他幫我分析,蓮花會答應我的約會,還是答應臭瓜頭的約會。
哈米可不喜歡蓮花。
況且,我又沒給他什麼好處不說,還給他兩個可怕的家夥。
所以他更加不耐煩,在電話裏嗑起了瓜子。
真想罵他一頓,或是再嚇嚇他。
但門鎖轉動了,媽媽回來了。
我趕快掛了電話,飛速溜進臥室裏,將書包放到桌子上,又脫下衣服,換上短衣短褲,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剛回來嗎?”我坐到沙發上,盯著他們。
今天,爸爸媽媽的表情有些怪,誰也沒回答我的問候。隻是直直地盯著我,甩掉腳上的鞋子,就一左一右地衝到我麵前。
“你確定,這就是昨天晚上拍到的?幾點?”媽媽問。
“就是昨天晚上拍到的,晚上十點多。”我回答到,感到有些不安。
媽媽和爸爸的眼神古怪極了。
爸爸一直捏著下巴,一臉疑惑。
“我真的沒有撒謊。”
“我知道,也許——你沒有撒謊。但當時,你拍這張照片的時候,見到他了?”
媽媽在一旁補充,“就是黑衣人。”
“這麼說,照片裏的黑衣人洗出來了?”我不可思議地喊道。
“噓!輕點兒聲。”
“拿來我看看。”
媽媽取出包裏的照片,顫顫微微地放到我手上。
照片上的圖像很清晰。
我身後,站著一個半垂著頭的黑衣人,隻能看到他蒼白的下巴和脖子。
我感到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知道是該高興自己遇見了幽靈,還是大喊倒黴。
這是我一直害怕的,卻又從來沒有見過。
連爸爸媽媽也說,世界上沒有幽靈。
可照片上的是什麼呢?
“你確定,昨天夜裏,房間裏沒有進來人?”爸爸問。
“沒有。”
“門鎖得好好的?”媽媽又問。
“鎖得好好的。”
“也許是小偷?”爸爸猜測地說道,“但怎麼可能,穿這麼奇怪的衣服?”
我又將照片小心翼翼地,塞進了媽媽的提包。
這張照片真是太可怕了。
隻有我確確實實地知道,當時衛生間裏,沒有一個人。
而且,沒有抱小骷髏的時候,照片裏隻有我自己的影像。而兩次抱起小骷髏,都出現了黑衣人。
我把這個經過,詳細地告訴了爸爸媽媽。
可他們警告,不許我胡說八道,亂編故事。
我隻好閉上嘴,不提此事。
晚餐的氣氛有點兒怪。
媽媽無論在廚房幹什麼,都要爸爸陪著,好像被黑衣人嚇壞了。
我隻是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說黑衣人就站在她身邊,就被打了好幾巴掌(隻打在屁股上)。
隻好假裝寫作業,回到自己的臥室裏,思考跟蹤者想跟我說什麼。
我本想也把這件事情,告訴媽媽。
可看著他們緊張的樣子,肯定又要挨巴掌,隻好自己解決了。
拉拉溫順了許多。
晚飯後,它就鑽進了我的被窩裏,沒再有什麼奇怪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