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與子成說(四)(1 / 1)

大概又過了半月,我的身體在南歌日日夜夜的悉心照料下,逐漸好轉,不久便能下床走動。

人間女子出家之後都要由夫婿陪同回門省親,我身為愛神,這種場麵看得多了,也曾經無數遍幻想過自己有一日能帶著江央回到上善棲,高興地把他帶給老爹和姐姐們看。沒想到這幻想中的日子眼看就能變成水嫩嫩的現實。雖因我昏迷早就錯過省親的日子,但南歌說仙界省親不必如人間要求苛刻,隻要我樂意,他可以日日都陪我回去。我終究是按耐不住自己激動向往的心思,在剛剛能下地行走的那一日便要南歌履行他的承諾,帶我回門省親。

南歌好說歹說,讓我身子再好一些再出門,我硬是不從。說我一個孤女單身在外,思念老爹和姐姐們,心底甚是寂寞。說的時候還啪嗒啪嗒掉下幾滴淚來,南歌無奈地看我一眼,也便答應了。那夜睡覺,他將我抱得格外緊,我被勒得都快喘不過氣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我就從他懷裏蹦起來。催他趕快去洗漱,我們就要出發了。他睡眼惺忪地點點頭,穿好衣服出去了。不隔多久,金雀姐姐便領著幾個丫鬟推門進來,見我笑眼盈盈道:“聽二弟說你們今日要回上善棲,他叫我來為你梳洗一下。”

我坐在床上點點頭,連忙爬下來在銅鏡前做好。這幾日,我的麵色好多了,臉頰微微泛出紅暈,眼角桃印耀眼迷人。

金雀姐姐為我挑了一件雪玉色長裙,裙帶飄逸卻不失端莊穩重。衣袖寬大,袖口針腳細密且用銀色絲線繡滿精致花紋。富態優雅,與南歌一身白袍正好相配。

一位淡粉衣裙侍女正細心為我上妝,金雀姐姐站在一旁,從錦盒取出一隻做工精巧,全身通透潤澤的白玉靈鶴額環。

我靜靜看著這枚額環,豐滿的鶴身在清晨清淡的日光裏泛出溫潤輕柔的光澤。它與金雀姐姐頭上的那一隻樣式不甚一樣,但大小一致。

金雀姐姐笑著對我說:“這種額環從上古傳下來,是鶴族的傳家之物,隻有正妻才可以佩戴。”又說,“他們兩兄弟一人一隻,方才我在花園遇見南歌,他才從書房將額環取出來,便叫我帶人過來給你戴上。”

我將額環拿在手中細細摸索,問道:“為何姐姐那日告訴我說江央和南歌不是一個人,還說江央再也回不來了?”

金雀拿起妝台上的一把玉梳開始為我綰發,始終保持笑容:“其實我早想告訴你。但南歌不讓我說,他說時間未到,讓你知道了隻會徒增煩惱。”

我有些不服氣:“那怎樣才算時間到了?”

金雀:“現在就到了。”臉上漫起幸福的笑靨。

我不再說話,靜心讓她們為我打扮。金雀姐姐為我梳好發髻,戴上步搖玉釵,又命丫鬟遞來白玉靈鶴額環小心翼翼為我戴上。玉石冰涼的觸感從額上傳來,引起心底的一片涼意。整理妥帖,金雀姐姐遞給我一麵鏤花小銅鏡我仔細端詳一番,便領著我往外走。

鶴族有嚴格的等級界限,不同身份佩戴不同物品以彰顯身份地位。譬如西厥陪腰配金帶,金雀戴金釵;南歌配玉帶,我戴玉釵金雀領我來到一處僻靜小院,麵前是一條由青石板鋪砌成的小路,一隻石質水缸的缸壁上雕著振翅欲飛的靈鶴。窗前種了幾竿翠竹,在陽光下投下的剪影正好落到屋裏的地麵上,於風中幽涼輕輕晃動。

我靜靜站在樹蔭底下,清風過來衣袂翩翩。幾個粉衣侍女將我和金雀姐姐簇擁而立。

南歌從屋裏走出來,此時白袍勝雪翻飛,發髻光潔束以鶴形白玉冠。腳底生風,光彩熠熠,著實是一個俊朗好看的男神。我看著他不禁麵露笑意,待他走近我展開雙臂飛奔而出,摟住他的脖子笑語泠泠:“我就知道我的江央是三界最俊朗的男人。”

他摟著我刮過我的鼻子:“我就知道我的弦兒是三界最漂亮的那女孩。”

我不滿:“我是女人。”

南歌看著我隻笑不語。

金雀和幾個侍女站在樹蔭底下掩嘴淡笑,南歌看向金雀:“姐姐,謝謝你今日把弦兒打扮得這樣漂亮,我很開心。”金雀笑著回了句這是她分內的事,不用道謝,便領著侍女回去了。

待金雀姐姐她們離開,我抬頭輕輕睨住南歌:“我娘親本就將我生得很漂亮好不好。”

南歌笑著看我:“今日格外漂亮。”

我沒完沒了:“那你告訴我究竟有多漂亮?”

南歌不假思索:“就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人兒,美得讓其他人再也進不了我的眼。”

心下有一股踏實的暖意不停攢動,我踮起腳尖輕輕吻上南歌的唇。笑著對他說:“剛才我嚐過了,今日你的嘴格外甜,讓我很開心。”

這個吻算是我和江央第一次接吻,來得這麼遲但是很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