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話都不想說了,隻想哭。
她懇求:“咱回家,離開帝城,我不要貨了。好不好。我發誓,以後再不這樣了,聽你的,隻要別離開我。咱們回去吧,這事我們不辦了。”
我們哭了好大一會兒,:我望著她濕濡的臉,淚水嘩又下來了兩股,她的眼睛像泉眼,一股一泓地流,滿臉淒楚,雨打梨花,有種極為動人心扉的美麗。
我扶著她的頭發,品咂著這場愛情悲劇的磨難感。過了好大一會兒,我問:“我問你一句話,你必須說實話。”
她抹著淚,點頭。
“你聽好了。”
“你問吧。”她的聲音浸滿了淚水。
“你昨天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她點點頭:“他突然來的帝城,我事先根本不知道,隻是到了帝城我才知道。這之前,他打過電話,說是在帝城,那是假的。
他是昨天下午三點多才來的。”
“我問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我不想聽解釋,因為任何解釋都可能是謊言的變種。
她承認:“他到什麼地方開會,我隻是見了一麵。你當時發脾氣摔杯子,我嚇壞了。和你分手後一個小時,他開車來,見了我。我就把情況說了。他說沒問題,辦事去了,約那個王處長在一起吃飯。”
“王處長?”
“就是打過電話的那個。”
“這麼說,事情可以辦妥了?”
“王處長當時給許主任打電話,讓他一定辦。王處長請任局長放心,許主任現在身上有麻煩,不少舉報信,王處長拿著他,他現在想辦他就辦他。”
“前兩天他怎麼不辦他呢?”
“前兩天?”
“我是說,當時不也打電話聯係了嗎?”
“王處長不知關係遠近,另外,任局長人也來了,說哪有這樣造冤案的?連舉報人是誰都不知道就把貨給扣了?”
“恐怕還給王處長不少好處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們是老朋友。”
“還有呢?”
“還有什麼?”
“晚上呢?我是說,你們幾點吃了飯?”
“九點多吃了飯。他們去什麼地方玩了。”
我知道他們去什麼地方了。“你怎麼沒去?”
“他們讓我也去。我騙他們說跟姨媽說好了,就脫身回來了。我知道你會等急……”
“許主任答應放貨了?”
“答應了。”
“什麼時候?”
“我們什麼時候去找他,就什麼時候。”
“他還叫你幹什麼?”
“……’,
“你們約好今天中午見了?”
“我剛才不是回話不去了。”
“不,你要去。你要中午不見他,他會重新把事情給弄壞了。”我實在不想讓她丟掉這個機會。
“我不要了。”
“那不行!”
“你要讓我見他,那你得跟我一起去。”她堅決地說。
“不可能。”
“你不去我也不去。”
“他會怎麼樣你?”我的意思是他是否已經怎麼樣她了。
“他不怎麼樣我,我是怕你怎麼樣我。”
我的心一陣酸楚,凝視那被淚水洗刷的麵孔。我看得清楚,我還在,她也在,我們的愛情還在,但內質的東西已像大海中遠去的孤舟,隻那麼一點點了。令我感到欣慰的是,她懇求不要貨離開帝城,是對我最大的忠誠,我還需要什麼呢?為了打勝這一仗,她即使動用了自己的姿色又怎樣呢?在這個時代貞操又是什麼呢?它如果夠換取一場大捷,難道不是好事嗎?
她說他不能怎樣她。我並不相信這話的真實性,但我不能讓她有顧慮。我放心了,或者說我假裝放心了,我說:“你去吧,我不想見這個人。你去吧。我們都在這裏呆的時間太長了。趕快辦完趕快走!”
“那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我知道她要我說什麼:“我答應你回來絕對不再過問。”
現在什麼都無所謂了,我隻想逃離帝城快快回去。
她的眼睛裏有種濕潤的感激,讓我吻她。
我淡淡地吻了她。
她轉身走了。在門口停了一下,我朝她抬抬下巴。
我隱在窗簾後麵,看賓館前麵的街道。
一輛紅色轎車駛來停下…她的身影出現。她開後排車門的同時朝窗口看一眼。刹那間,這個由裏到外的、從靈魂到肉體都熟透的女人,突然在我眼裏變得異常陌生。
載著她的那輛紅色轎車消失了。我轉過身沉重地歎口氣,望著這間屋子,幾天來零星的片斷在屋裏紛紛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