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下,電話放了。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鍾。
白雲白毫無思想準備,有些發懵。聽這口氣,顯然是葉博文的老婆。可葉博文的老婆怎麼會突然給她打這個電話?而且口氣這麼凶?她和葉博文認識相交了三年,一直沒事,最近已基本不來往了,反而“東窗事發”?
老實說,她和葉博文之間的感情終結是水到渠成的事,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契約,連口頭契約都沒有,終結是遲早的事,所以她並不十分難過。
但怎麼會在收官之後還有這麼一手棋?
這個生日可真夠意思,她盼望有意外,意外真來了。
白雲白在屋裏走了兩個來回,心慌腿軟,感覺很不好,決定給葉博文打個電話。拿起電話她又猶豫了,會不會此刻他們夫妻倆正在一起吵架?她打過去不是添亂嗎?可是不打她怎麼辦?她怎麼了結?
她感覺心動過速,有點兒出不上氣來。
她還是決定打,打他的手機。很幸運,通了,而且他在外麵。
葉博文語氣平常,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當然也完全不記得生日這檔事了。白雲白說,我有急事想和你談,你現在能來我家嗎?葉博文為難地說,我正和幾個朋友在外麵呢,不好走。
白雲白知道現在她已經叫不動他了,就說,那你拿著電話走到外麵去。葉博文不情願地說,你說嘛,沒關係。白雲白說,你老婆剛剛給我打了個電話。葉博文一怔,說,你等一下。他終於走到了外麵,然後說,她給你打電話幹什麼?白雲白說,我還想問你呢。
葉博文說,她跟你說什麼了?白雲白說,你說她能跟我說什麼?葉博文似乎明白了,說,嗨,我跟她說不要鬧她還是鬧了,真是!白雲自說,到底怎麼回事?
葉博文吞吞吐吐半天,才說,就是上次和我一起吃飯的那個女人,回北京後老給我打電話,有兩次是我老婆接的,她不說話就放了,這下就引起了我老婆的懷疑。加上最近這段時間我特別忙,經常回家很晚,她就認定我在外麵有女人,又哭又鬧的。
白雲白滿懷醋意地說,那個女人為什麼老給你打電話?總不會是因為工作吧?葉博文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些好感吧。白雲白說,那怎麼又扯我身上來了?葉博文說,我怕把事情弄大,那個女人畢竟是我們上級機關的,所以……她後來懷疑是你,我就沒否認。白雲白說,她怎麼會懷疑是我?葉博文說,她曾經看到過我們的合影。白雲白生氣地說,那你就說那些電話是我打的?那些鬼鬼祟祟的事是我幹的?葉博文不說話。自雲自一連說了兩遍,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這樣?葉博文還是不說話。
白雲白砰地一下放了電話,眼淚嘩啦啦地流出來。
當愛已成往事,傷害就破門而入。
記得有一次她和葉博文在一起時,正是她的生日。葉博文抱歉說沒有給她準備生日禮物,她說你就是上帝給我的最好的生日禮物,生日和你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想要。可現在,上帝忽然把禮物收回去了,不,上帝把禮物砸碎在她的懷裏,讓尖利的碎片刺得她滿懷流血。就在一分鍾前她還想,隻要有兒子她就不孤單,就有溫暖有愛,現在她卻覺得她無比孤單孤單無比,沒有任何人愛她心疼她。
她被這個世界拋棄了。她痛哭不已,哭得心口發痛,有些氣短。也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那麼些眼淚,嘩啦啦地流淌,淚水流盡,天就會晴嗎?
貝貝聽到哭聲,搖搖擺擺地走到女主人麵前,憂鬱地望著她。
如果它能開口說話的話,就會告訴她,以後你誰也別信,信我就行了。可它說不出來,隻能憐憫地望著它的女主人。白雲白把它抱起來,摟進懷裏,繼續淌著眼淚。貝貝伸出舌頭來為她添掉。白雲白感覺整個身心都沉入了深淵……
忽然,一股焦糊氣迷漫開來,白雲白冷不丁想起了爐子上的燴飯,她騰地跳起來跑進廚房。黑煙滾滾,呲呲作響,她;中上去關掉爐子,打開抽油煙機。掀開鍋蓋一看,飯已成了焦碳,她把鍋放進水池,淬火一樣冒起一股青煙。
這麼一折騰,把她的眼淚給弄沒了。
飯是吃不成了。就是沒糊,她也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