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任保平聽到的並不是芳子的聲音,可他還是懷揣一萬個僥幸再次追問一句:“我是我是任保平,你是芳子嗎?”
“對不起任先生我不是,我是影視公司!”
電話裏明確的回答,讓任保平一腔熱望立時落空,剛剛亢奮起來的精神頭兒像個正在充氣的氣球,還沒有全部鼓脹起來就挨了一針,一下子又委頓下去了。
“喂喂,任先生麼?喂,喂,您真的是任保平嗎?喂喂您怎麼了?”電話裏的女孩很是奇怪。
任保平撒手就要丟掉電話,多虧被芳子手疾眼快一把搶了過去。
芳子很快聽明白,原來是任保平簽約的那家與電視台關係曖昧的影視娛樂策劃製作公司要任保平明天去錄節目。任保平這時也記起自己是和一家公司簽訂了合同的,可他現在急著找到芳子,對以前夢寐以求的機遇現在他根本顧不上分心。
但是芳子卻已一口替他應下,還保證準時到達。任保平也懶得管她,他現在隻想找到芳子——盡管他曾盡最大努力讓自己相信眼前的芳子就是芳子,可是無論他多麼努力都難以做到,結果反倒讓他越來越肯定或說確定——這個芳子不是花田芳子。
“保平,快準備一下,明天一定要保證最佳狀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次你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功夫不負有心人,你這麼努力癡迷,還有這麼高的表演天賦,你一定會成功的!哎,我現在都開始擔心了——不是擔心你不會成功,而是擔心你成功之後能不能好好把握住自己——保平你真的成了名人之後,一定不許學壞了啊,我要你答應我……”
芳子異常亢奮嘴裏的話多得止不住,這讓任保平更加心煩意亂,他想悄悄躲出去再好好想一想,可是剛走了兩步就被芳子攔住了:“保平,你又要幹什麼去?這次你可不能走丟迷路什麼的,會耽誤大事的——咱們可是簽了協議的啊,如果違約是要負經濟責任的,最主要的是我們會喪失一個難得的機會,這關係我們今後的事業!”
芳子說得當然沒有錯,可任保平還是不想繼續呆在屋裏,他覺得這樣呆下去自己一定會窒息或會發瘋。不過看看芳子著急的樣子,任保平忽然又不忍心讓她太難過。略做猶豫,任保平第一次為自己或說是為芳子找了個借口說了句假話。
“我、我想出去醞釀一下情緒,為明天的節目做好心理準備!”
這是結婚這幾天以來,新娘從新郎嘴裏聽到的的最正常的一句話,芳子滿臉驚喜地點點頭,連連說:“那快去吧快去吧,我不打擾你,不過記得早回來,更不要忘了我愛你!”說著話芳子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不過任保平感覺那個吻似乎隻是虛晃一槍,並沒有真的親到自己或讓自己有什麼感覺——也許是他的感覺太遲鈍了,也許他對這個芳子根本就沒有一點兒感覺吧?
“哎保平,可不要走遠了啊,我等你啊!”看著任保平進了電梯,芳子又不放心地叮囑一句。
如果把這個假芳子當作真正的花田芳子,則一切順理成章皆大歡喜,否則一切都說不通,但也隻是任保平自己說不通,甚至可以說是任保平自己跟自己都說過不去,但是任保平仍然無法強迫自己違心地屈服於現實——他心目中的芳子真的不是這個樣子,即是閉上眼睛,他還是無法欺騙自己的心。
走在小區清幽的花園中,任保平依然思緒紛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本來就是一團糟,現在又攪進來了那個影視公司,早知這樣,任保平肯定就不會簽那個約了。去,一點心情都沒有,不去又會違約,左右為難的任保平理不出個頭緒,做不出個決定,卻不知不覺走出了小區花園。
一輛汽車悄無聲息地開過來,緩緩跟在任保平身後。
滿腹心事的任保平根本沒有在意,繼續低頭想著心事。
汽車突然加速,幾乎是擦著任保平身子開了過去。任保平本能地閃開,然後繼續低頭想心事。
不料汽車開過去竟然停下來,而且恰好停在任保平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雖然覺得這車子開得很過分,但任保平無心計較,他隻是停了停,然後就想繞過去。不料這時那倆車的車門一開,車裏已走出了一個人來。
一看那個人,任保平不禁就是一愣——汽車裏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花田芳子的父親,自己的嶽父花向陽。
任保平張張嘴,一時不知該怎麼稱呼好。這倒不全是因為意外,主要還是跟芳子從相識到結婚,任保平隻是昨天在芳子家才跟嶽父見了第一麵,而且看來還是一次意外的見麵,原來他隻聽芳子說過父親不同意這門婚事,昨天通過在嶽母家意外撞見嶽父後嶽母的言行,任保平這才知道,嶽母是在刻意隱瞞著他和芳子的婚事,看起來嶽父連自己是誰都毫不知情,當然更不會知道自己和芳子的婚事了,所以現在麵對又一次意外出現在麵前的花向陽,任保平真的不知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