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任保平的神態很讓芳子擔心,因為他要麼就是直眉愣眼地看她一陣,然後搖頭不住嘀咕不是不是,要麼就一個人麵對牆壁發呆。
“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有了精神病?跟我說實話,求你了!”
任保平猛然冒出的這句話讓芳子更加惶惑。她臉上現出的真的是很心疼的表情:“保平,讓你好好休息,你看你又入戲了——這樣下去不行,會累壞的,你以後要演很多很多戲呢,不能把力氣用盡啊——聽話,好好休息一下吧!”
任保平不接她的話,仍然追問:“我正常嗎?告訴我!”
芳子不敢叫任保平這樣呆下去了,這樣真的會走火入魔了。於是芳子就纏著任保平讓他跟自己一起去逛街。任保平本來沒有心情去,可在芳子又哄又磨下,任保平的心還是軟了。現在他有些不能確定芳子到底是不是芳子了,萬一芳子就是芳子,那他這幾天的態度行為可實在太對不起她了。這樣一想,任保平就不敢再太過惡劣地對待芳子了。
雖不情願,任保平還是跟著芳子來到了街上。車子本來是媽媽送給芳子的嫁妝,因為任保平提出不坐娘家的車,他說要靠自己的努力送妻子一部車,所以結婚後芳子的車從沒有開出來過,但是今天芳子還是開出了那部車,任保平坐上去後也沒有什麼反應,因為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芳子似乎有意要喚醒執迷不悟的任保平,她帶他去的都是芳子和和任保平曾經去過的那些地方,而且每到一個地方,她都要繪聲繪色地講起上次來時的情景。這叫任保平越發加重了對自己的懷疑。
然後任保平被芳子帶進了那家咖啡屋。不久前任保平就是在這家咖啡屋和芳子情定終身的,幾天前他還來這裏找過芳子,而現在,他又和這位似是而非的芳子坐在了這裏,任保平有一種似是而非恍然若夢的感覺。
“保平,還記得上次你在這裏對我說過的話麼?”
任保平抬頭,芳子正似嗔似怨地望著他。對芳子說過的話任保平肯定不會忘記,但他現在卻已無法集中精力想想自己在這裏對芳子說過什麼。
“你說,我要好好愛你——好好愛你一輩子,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任保平的心忽地一揪一痛——這話確實就是他對芳子說過的,一個字都不錯,不久前就在這家咖啡屋的這個座位上——而且這樣說沒有半點討好芳子的意思,都是他的真心話。
芳子幽怨地望著任保平:“都說男人的話不能信,戀愛中的男人的話更不能信,可我信了,我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我是不是很傻?”
任保平滿麵愧色,嘴嚅嚅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一定為你說過的後悔了吧?或者你本來就沒當過真,就是哄我的?”芳子看著他,聲音有些哽咽,眼睛有些潮濕。
任保平還是無言以對,胸口又痛又堵。
芳子突然站了起來。
任保平抬頭望著她。
“我去趟洗手間,好好等我,不要再把我丟下。”
芳子轉身的時候,任保平看到了她眼中閃著的淚光。
任保平心裏又是一揪一痛。
如果真的是自己有毛病,如果芳子真的就是芳子,那自己可是太對不起她了,她也太受委屈了。
這樣想著,任保平越發覺得真的可能是自己有病了,芳子也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冤枉委屈。他更加不安也更加痛心,這一刻他突然認定這個芳子和那個芳子其實就是一個人,記憶裏的芳子和現在這個芳子的麵容也開始融合重疊起來,似乎很快就要合二為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