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二少又上報了。”待閑睱時,下人便湊到一起,議論紛紛。
“可不是,瞧,二少還摟著她的腰,真是……”她們在報上指指點點,夏妓好奇地瞥了一眼,報紙上,歐陽修一臉笑意地摟著那個上海有名的交際花。花花公子的本性還是改不了!
“你們事不去做,倒是有閑情在這裏議論二少的事。是不是連飯也不用吃了?”何總管將報紙搶過來,威嚴地掃了她們一眼,最後定在夏妓身上,聲音便放輕柔,“夏妓,二少叫你去他房裏,說是讓你去給他捏捏,渾身疼得厲害呢。”
夏妓隻是低著頭,輕輕“哦”了聲,倒是旁人好心提醒地說:“夏妓,你可要小心些,說不定二少口味什麼時候會變,那我們做丫頭的便慘了。”
“對呀,夏妓,二少那個人太怪了,誰都不敢惹他。若他真想對你做什麼,誰也攔不住。”
“對,如果能收你做姨太那還好,若是將你攆出府,那就要遭罪了。”
她們七嘴八舌地好心提醒,何總管蹙緊眉,怒聲斥道:“你們這話若是讓二少聽到,第一個就會扒了你們的皮,再將你們攆出府去。”又瞪了她們一眼,“還不去做事?是不是要我換批丫頭進來才成?這裏好吃好住的,倒將你們養懶了。回頭我跟太太說去!”
下人們見狀便灰溜溜地散了開來。
“他才對我沒興趣呢。”夏妓隻是悶悶地說,心裏卻煩躁得厲害。
修躺在床上,隻覺有根細細的針,在太陽穴那裏紮,一針一針,拚命地,使力地紮。他想,不是身子疼,而是心疼吧!那個是他父親的男人,兩鬢已增添了幾縷白發!是他氣出來的?他不知道,若真是他氣出來的便好了,真想一次將父親氣死算了!氣死了,也就解脫了,可以不被權力所迷惑!
“二少,夏妓來了。”門外傳來何總管的聲音,聽到這話,他的心似乎又沒那麼疼了。大聲喚道:“夏妓,快進來。”
“是……”夏妓聲音從外邊傳了進來,但語氣卻恭敬到令他陌生。
門緩緩地推開,修欣喜地看著她,她卻是麵無表情的。定然是知道了那件事,若不然,她不會是這種神情,平常也不是!她在生氣?哦,大抵是吃醋了吧!
“過來替我捏捏,我渾身正疼得厲害。”他的聲音有些喑啞。夏妓默不出聲地坐在床邊,替他捏著胳膊。一下下格外用力。
“丫頭,你看到了?”修隻覺好笑,這麼使力捏他,還不是吃醋?
“看到什麼了?我什麼也沒看到!”
“也對,你都不識字!又哪會看懂些什麼?”他眼中閃過一絲促狹,又問,“看過今天早上的報紙沒有?說了些什麼?可有哪些大事?”
她使力地捏著他,隻是悶悶地哼了一聲。
“什麼脾氣嘛。”他眼內的笑意愈發深沉,直直地盯著她,慢慢地說,“剛才父親將我叫進房,訓話了。”然後佯裝很痛苦地叫道:“他竟然拿家法對付我。”
“啊!”她驚呼,手也顫了一下,平時老爺可不曾對人用過家法,修將她的神情看在眼內,又用雙手比畫,說:“這麼粗大的鞭子呢!他可真狠,打在我身上,一點兒也不心疼。看來,我大抵不是他親生的。你說要是親生的,怎麼會這樣對我?那一下一下,可真是要了人命!他也是誠心要我命來的。”又直直盯著她的雙眼,問,“傷口太疼,會死人的麼?你說會不會早死呢?”
“啊!”她不敢再捏了,連忙卷起他的衣袖,左右查看,亟亟地問,“打到哪了,上藥了沒有?我怎麼都沒聽別人講過。這種大事,一般都會有人透個信。”然後又疑惑地說:“我可沒聽說老爺對你動粗,要是用了家法,何總管應該是知道的,怎麼都沒聽他提起呢?他隻是說你全身疼得厲害。”
“這不就是,自然是疼得厲害才把你叫來。我又不是讓你捏身子,是讓你替我上藥。何管家沒說明白嘛,他大概是見到我受傷,心下一慌,幫我換了件衣服便亟亟地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