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個時候鄭成功竟然來了。
鄭鴻逵胸中的怒火幾起幾落,真想不問青紅皂白,把鄭成功抓起來千刀萬剮,但是理智戰勝了衝動,畢竟不是自己的兒子,這是當朝太子,是陛下哥哥的骨肉血脈,無論他多麼的不堪,這點血緣關係誰也改變不了。另外,就算是他自己是自己的兒子,既然來了,也得要問問清楚他為什麼如此作孽再殺不遲。
因此鄭鴻逵胸中的怒火幾起幾落,在軍帳之中思前想後,等著鄭成功,一直等到鄭成功帶著田川真紀子跪倒在自己麵前,鄭鴻逵才收住了思緒,對鄭成功怒目而視。
“叔帥,成功參加叔師。”
鄭成功說道,撩衣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往上叩頭。田川真紀子,很乖巧地也跟著鄭成功跪下了,也口稱叔帥往上磕頭,他的這輩份當然是從鄭成功在櫻花國的血緣關係方麵論的。
鄭鴻逵當然知道這些,也不會去怪罪這個異域女子,也沒那個心情,他的心裏現在憋得鼓鼓的,全是鄭成功之事。
聽鄭成功這麼一說,鄭鴻逵不無諷刺道:“誰是你的叔帥?”
鄭成功一臉的坦誠:“叔帥,成功知道叔帥在生成功的氣,我們這次才來,有幾句話要對叔帥講在當麵,講完之後,叔帥可以隨便處置成功,殺刮存留悉聽尊便。”
“哼,”鄭鴻逵冷哼了一聲,一臉的不屑,“鄭成功?鄭成功是何許人也!本帥不曾識得。”說著把臉轉了過去。
“哦,侄兒有下情回稟……”鄭成功就把林毅既往不咎封他為南安少王並賜他為鄭成功,還赦免了他的父王鄭芝龍並加封鄭芝龍為南安王之事說了一遍。
哪知道鄭成功不說這還好,沒等鄭成功說完,鄭鴻逵勃然大怒:“住口!你這個逆子,你你你……你竟然甘願為大明的南安少王,而不願意為大南帝國的太子,大明監國林毅難道比你的父皇還重,姓林的不過是攜太子以令天下,真是豈有此理!……我再來問你,你的五叔鄭芝豹是怎麼死的,你還是我們鄭家的子孫嗎?”鄭鴻逵氣胡子撅起多高,話都要說不成了。
“叔帥且息雷霆之怒,叔帥言之差矣。叔帥和父王皆是大明之朝臣,我們鄭家兩代受皇恩,就應該矢忠朝廷,卻立這大南帝國,名不正言不順,與流賊之大西大順有何區別?現在大明國祚方興未艾,太子少不更事,太子太師林毅奉太子之旨替太子監國大明有何不可?這些年監國大人勵精圖治,北驅韃子,內滅流賊,南征北戰,大明國運昌興,其豐功偉績,甚至敢與太祖成祖並肩。倘若林監國是奸佞,早就改朝換代了,何須攜太子以令天下?”
鄭鴻逵無言以對。
鄭成功又道:“叔帥也曾是大明之總兵,蒙受皇恩,記得叔帥還教導過成功,要忠心報國,不做奸佞,讓成功多讀聖賢之書,練好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將來報效朝廷,叔帥的教誨成功狂言在耳,沒齒難忘,如今叔師緣何說出此等話來?”
鄭鴻逵又是張口結舌。
“至於五叔之亡,成功嗜血泣淚,但那是戰場之事,自古至今,有戰征戰必然有傷亡,難道隻有明將傷亡,而不許五叔馬革裹屍嗎?再看我們的大南帝國,到處在吃敗仗,李定國反了,施琅爺幾個也反了,現在隻剩下福建彈丸之地,指望葡萄牙殖民者、荷蘭紅毛子和東洋人嗎?叔帥如再執迷不悟,李自成和張獻忠二賊就是前車之鑒。”
“我們鄭家罪在不赦,按律當刨墳滅門,但監國大人法外開恩,一律赦免無罪,反而重重加封,其隆恩之浩蕩誰人能比?成功這麼做是在為父王和叔帥等人贖罪……”
最後鄭成功把話說完之後,長跪不起,聽憑鄭鴻逵處置。
大帳中一直是沉默,最後鄭鴻逵從帥案後麵傳了過來,把鄭成功和田川真紀子拉起來了,“成功,也許你是對的,你和紀子走吧……”鄭鴻逵說著一臉的淒然,把身子轉過去了。
“叔帥,成功這次來就沒打算走,如果叔帥不與成功一道進京勸父王懸崖勒馬,成功寧願死在這裏……成功既然已是不孝,不能再落下不忠之名……”
鄭成功說者嗆啷一聲拔出寶劍,橫在了脖子上……
“不要……”慌得鄭鴻逵趕緊製止,“你容叔帥再考慮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