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2014後記:漫長的道別(2)(2 / 3)

她喜歡的人常在一樓出沒,我喜歡的人常在二樓出沒。我們需要用硬幣正反麵來決定今天去幾樓吃飯。

好友說:“這不是遊戲,這是一場占卜。”我們聽從上天的安排,好運氣要省著點兒用,不能太任性,這樣才能在關鍵的事情上心想事成。

我們體貼地沒有詢問過彼此的“那個人”姓甚名誰,一直恬不知恥地用“你的honey(親愛的)”和“我的honey”來稱呼。我至今都很感謝這個遊戲,讓我心裏那個不能說的××在安全的領域粉墨登場,被我盡情談論,仿佛隻要我樂意,他就真成了我的誰。

高中生活就這樣結束了。

高考之後的夏天,我意外地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對方自稱是××媽媽的同事,女兒讀文科,很不聽話,希望我可以去和她女兒聊聊天,以身作則地“震撼”一下她。

如果這事是我媽給我攬的,我肯定早就發飆了,但對方一說是××的媽媽熱情推薦,高度讚賞,我就心花怒放了,立刻在電話這邊狂點頭,帶得電話線也一晃一晃的。

我記得自己和那個讓她媽媽操碎了心的小姑娘一起坐在花壇邊,她忽然問我:“你們學習好的人,也會偷偷談戀愛嗎?”

我哭笑不得,點頭說:“當然會,我周圍許多人都談過戀愛。”

她繼續問:“那你呢?”我搖頭。

小姑娘想了想,忽然興奮起來:“至少有喜歡的人吧?”

我點點頭。

“那他知道嗎?”

於是,當嫡係學姐把組織大學裏第一場同鄉迎新聚會的任務交給了我時,我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做點兒什麼了。對別的班級,我都隻是通知一位領頭人,再由他來向自己班的同學傳達;但是到了××的班級,我居心叵測地從領頭人手中將他們班那十幾個新生的聯絡方式全部要了過來,一一通知,就是為了光明正大地要到××的手機號,親自發上一條冠冕堂皇、無可指摘的短信,也把自己的姓名電話強行塞給他。

當愛情和自尊心相遇的時候,我們總是居心叵測,妄圖兩全。

幾乎所有接到短信的同學都會回複我說:“謝謝你,需要我幫忙通知其他人嗎?”

隻有他,回複的是:哦。

哦。

得到這個字的時候,我站在學校西門外,頭頂上是熾烈的暮夏日光,烤得人心裏發虛,一瞬間好像又聽見我媽媽促狹的聲音:“你喜歡他什麼呢?”

吃飯的那天,我略微打扮了一下。我這種麵目平凡的姑娘打扮起來總是很尷尬,有一顆變美的心,卻資質普通,又擔心做得太過火,被所有人嘲笑不自量力。所以每每用心修飾過後,在別人眼裏還是同一個樣子。

我沒敢和他坐在同一張圓桌上,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我們高中這兩屆考上同所大學的人加在一起足足有60個,自我介紹一輪下來差不多就要散夥了。我一直遠遠地看著××,看平日冷若冰霜的他興高采烈地和一個同係的師兄談論,交換電話,請教選課秘訣……

這一切都發生在我站起來造作地自我介紹的當口兒。

很久以後,我和他聊天說起自己剛入學時的窘境,明明左胳膊打著石膏卻選了籃球課,簡直是作死。他眉毛一揚——“你骨折過?”

我點頭,沒有過多地解釋。

我那麼顯眼,畢業表彰時打著石膏,迎新晚餐時也打著石膏,所有人都圍著我問:“你怎麼了?”“要不要緊?”“哎呀,小心點兒”……我們距離最近的時候,兩隻肩膀之間隻有十厘米,但是他從未看見過我。

後來我們還是認識了,以一種非常平淡的方式。

第一條短信是他發過來的,問我開學時的英語分級考試考了多少。我回答:“三級,你呢?”

他說:“我也是。”頓了頓又發過來一條:“你也考了三級我就放心了,那咱們高中應該沒有人考到四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