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所見又襲上心來,宋錦喬紅了眼眶,厲聲喝止長秀的無禮,她低了頭,掩去傷心,道:“我知你忙於公事……我也不望你能多陪我,隻要……多回來看看……就是好的。”
“我明日回去。”容懷清輕聲道。
她終於舒展柳眉,把食奩打開,取出點心,殷切說道:“這是新鮮的點心,你多少吃點,若是不夠,我再讓人送兩籠來。”
“嗯。”容懷清應下,“我還不餓,待晚些,拿來作夜吧。”
他叫了家丁,將宋錦喬送回容府。
走出許遠,宋錦喬仍有些不舍,忍不住回頭瞧他,隻看見他與蘇真說著什麼,將點心原封不動裝起,端到了一旁。
也許晚些餓了便會吃。
她安慰自己。
宋錦喬不願意死心,總有一天,容懷清會看見自己的好,她和程無霜不一樣,他們已經是夫妻,這一輩子都不會分離的夫妻。
次日清早,宋錦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差人去看容懷清是否將那點心吃了。
知道容懷清今日會回來,她還特意穿了剛送來不久的新衣。
“長秀,我是不是胖了許多?等孩子出生,我以前的衣服,怕是都穿不下了。”宋錦喬捏著自己的手腕兒,有些憂慮。
“小姐不管胖瘦,都是美的。”長秀說道。
“就你嘴巴甜。”
這時家丁也從月莊回來了,“夫人,今天小的去看過了,那盒點心,爺全送給政部的學子了。”
那雙殷殷期盼的秋瞳黯淡了下去。
他連自己送的點心……也不肯接受……
無妨……今日他便會回來,多做些他愛吃的菜,他也好久沒有在家吃飯了……
“吩咐下去,今日相爺會回來,我親自下廚,多做些他愛吃的菜。”
“把這衣服換下吧。”宋錦喬轉而對長秀說道。
長秀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扶著她回房。
落更已經過了,宋錦喬坐在廳上,等了近一個時辰。
“小六子,相爺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夫人都等這麼久了!”長秀逮著前去請人的家丁,語氣焦急。
“這……秀姐兒,小的已經催過三趟,相爺都應著馬上馬上,小的能怎麼催呀?!”
“小六子你再去,你就說夫人這都坐著等了兩個時辰,相爺要是不回來,夫人這飯沒法吃了!”長秀又把人攆了出去。
她趕回大廳,勸宋錦喬回房裏躺躺。
“無礙,我還撐得住。”枯坐的宋錦喬已然不適,還是固執的撐著一口氣等他回來。
“小姐,您也得看在孩子的麵上,別等了……”
宋錦喬不肯動,今天等不回容懷清,她就坐到天亮。
二更聲落,終於也傳來小六子心急火燎的腳步聲,容懷清雖白著一張臉,腳步還算沉穩,回來了。
她想站起來,奈何腰酸腿麻,險些栽倒。
“回來了——”她喘了口氣,終於喜笑顏開。
“嗯。”
他還是不冷不熱的模樣。
“長秀,給夫人盛湯,下次的飯菜,多做夫人愛吃的。”
宋錦喬因他的話感到很高興,若是苦等能換來他的丁點關心,宋錦喬也算滿足了。“我沒關係,倒是你總忙於公事,真擔心你的身體熬不住……”她說著,長秀盛的湯一口沒喝,自己往容懷清添了不少菜。
可是容懷清不領情,“我已在月莊吃過晚,還有許多事要處理,稍後就離開。”
本來還充滿笑意的宋錦喬手一頓,收了筷子,端坐無言。原來他不過是小坐一陣罷了,連一口飯菜也不肯吃,這整桌的菜,可是她花了一天的時間精心準備……
“姑爺,您好歹嚐點,這是小姐親自……”
“長秀,退下。”
“小姐!”
“都退下!”
宋錦喬忽然變了臉色,嗬斥長秀帶人退下,大廳除了滿桌佳肴,隻有對坐不語的兩人。
她執壺斟了杯酒,幹淨純粹的酒水在杯中晃蕩,繼而散發淡淡清香。宋錦喬還記得那一晚上,亦是一杯茶水,遂了自己的願。
放了酒壺,宋錦喬長呼一氣,似乎做了決定。
“我隻是求你一事,留這個孩子,平安降世。”
她在容懷清探究的目光裏垂下頭去,笑得有些淒婉,“我知如今再執著於你,已是癡人說夢,當初一盞清茶是我錯了,你以此遷怒與我,我願受。可罪不在幼兒,不該毀了它。”
她的眼眶紅了,似乎為了止住淚,仰首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酒氣又好似給她壯了幾分膽,喃喃細語,“你可知,我曾有許多話要與你講,可成了你的妻,卻比作為你的學生還要陌生。
“我啊……多喜歡你對我溫柔微笑的模樣,真像春日裏撲麵迎來的清風。我哥哥常說……你身體不好,不能老讓你煩惱,可是我若安分,你怎麼注意到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