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七 偽裝(1 / 1)

月光如水,秋夜寒涼,也唯有在父母的懷抱裏孩子才能得到最踏實的安慰。歲月漫漫,人情淡薄,白梔花唯有在父母麵前才卸得下偽裝。

診所裏,掛表指針嘀嗒,從夜間十一點到淩晨三點……

母親摸摸她的額頭說:“梔花,明天不要去上學了。”

“不行的,我已經答應許諾了……”

“沒什麼事,可以和老師講一講情況,她知道你身體向來弱。”

父親性衝衝地插一句:“急什麼急,等明天再說。”

回家時,她再次看見那張背、那雙手。白梔花嗅到它們有溫暖的氣息,在秋夜裏成為取暖的港灣。它們夾雜著醜陋的傷疤和穢臭的汗水,它們並不強大,但這點從未出現過的強大全部給了背上的孩子,對於它們來講這已是絕對。

有你們在真好,有你們在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就算這是被人斥責的溺愛我也願意給你。

一個人難過時,白梔花常常會想,如果換做是別人,換做是不同的父母,自己也許就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不存在了。他們沒有選擇拋棄,即使無力承擔也要硬扛下去,這肩膀上的石頭。

清晨,白梔花的燒終於退了。

當母親問她今日要不要去上學時,她神態扭捏勾著手指講:“媽媽,答應別人的事情要做到。前幾次我已經失信於許諾了,這次再不去上學我就趕不上了。”

“好吧,那你去吧,來,天涼,我再給你戴條圍巾。”母親為白梔花戴上父親那條黑白相間的短圍巾。

每一次來時,母親都會交代白梨花:“阿梨,你是姐姐,妹妹身體不好走不快,去上學時你要等一等她。不要跟著村上那些孩子走。”

梔花是走不快的。每一次去上學的路上,她始終隻能看到姐姐的背影,卻無法與她同步。這時,梨花就會在前麵大喊:“你會不會走快些?你怎麼那麼慢!”

白梔花喘著粗氣盯著姐姐,上氣不接下氣地反駁:“我,走不快啊!你走吧,不要,管我!”

那時,白梨花看著緊皺眉頭的梔花隻能選擇等待。

她慢吞吞地走,越發地想就越發地難過,抽泣幾聲,吸幾下鼻涕,隨手擦一擦眼淚,張嘴呼著大氣繼續往前走。可即使這樣做,每每地到校時她連累地姐姐要和她一起遲到。她從未被罰站過,姐姐卻要傻呆呆地站在那裏受凍……

白梔花在窗內看見窗外她孤零零站在那裏,她覺得難過,而她覺得委屈……

她是有“特權”的人。她厭惡這些特權。

麵對這些,她不講話,她不抵抗,她不接觸,隻專心看書,看書是她最堅實的盾牌。

她想起那日老師講的一句話:“有些孩子在家任性頑皮,在學校就安靜沉穩;有些孩子在家任性頑皮,在學校也任性頑皮;有些孩子在家沒有人玩顯得安靜沉穩,但在學校孩子多了就玩瘋了。”

而白梔花屬於那第一種。她是一類帶有麵具的孩子,隻為心中那港灣敞開真實一麵;外界的喧雜和熱鬧對於她,無法承受,唯有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