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神頂撞他,撇了撇嘴,顯出不屑,然後絲毫沒有恐懼的語氣吐出了一段話:“你目中無人,當然可以把我殺了,隨意啊,我祝你永遠拿不到【琉鏡】。”而特地在“永遠”一詞上加重語氣,然後斜嘴朝他一笑。
“啊――嘶。”這人一腳踩在我身上,在我身上不停地踢打,雨點般的捶打落在我身上,而我的身體像是滾雪球一樣翻滾著,隻覺得胃裏一陣翻騰惡心,喉嚨裏都是粘稠的血液,我含著血腥味咳了咳,想盡力站起來,不料另一個人也控製著我。我嘶啞著喉嚨說:“有本事你把我折磨死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樣的能耐。”
他再次用力踹了我一下小腹,緩緩蹲下來,突然轉溫柔地撫了撫我的臉。“把你肮髒齷齪的手拿開!”我衝他喊道,然後又用力咳了咳,地上湧了些許我的鮮血,再次睜開眼睛時,麵前的世界顛來倒去充滿紅色的世界,暈頭轉向地不知指向何方。
下一秒他拿開了他的手,開始伸手在我沾滿鮮血的白色上衣上遊蕩,“撕拉”一聲,我意識到身上的布料撕下來一塊。我下意識去抓他的手,卻被他反扣在地上。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我瞪著他。
他沒有回答,隻是繼續重複著那個動作。我偏過頭緊緊閉著眼睛,含著淚水緊緊咬著嘴唇,身上止不住地抖動,嘴裏的血腥味又彌漫開來。胸口一陣涼意。
“皮膚真嫩。”我依然沒有睜開眼睛,緊緊咬著嘴唇,心裏隻是呐喊著:不要,不要,不要……
接著我聽到一聲慘叫,我緩緩睜開眼睛,便看見麵前男人的兩隻手被砍了下來,鮮血淋漓幾乎是一湧而出。
我恐懼地抬起頭,發現簡夜正表情複雜卻又心疼寵溺地看著我,他手中沾染著鮮血的刀還隱隱泛著黑色的寒光,如同他那雙深邃的眼睛一樣。後麵跟的是是洛修遠、於漾和冷一也同樣以五味雜陳的表情看著我。簡夜緩緩脫下外套蓋在我身上,隨後把我輕輕橫抱而起,我的重心慢慢離地,自然而然地往簡夜懷裏縮了縮。然後簡夜又看了眼地上翻滾著痛苦呻吟的男人,冷冷地說:“交給你們了。”隨後他就控製著平衡盡量讓我感到沒那麼顛簸難受,小跑回了警局。
看到麵前熟悉的一張張臉,我把臉背過去,朝著簡夜然後臉完全埋在他懷裏,大氣不敢喘,而眼角還泛著淚花。
在走廊好像撞見了與我們關係還不錯的刑警。他先是打了招呼:“簡警督好,岑博士吧,怎麼受傷了啊,不要緊吧?”
簡夜停下來,緩緩說:“現在醫生都在嗎?”
“在在,你快把她送過去啊。”然後隻感覺到簡夜重重點了點頭又加快了腳步,身體更為顛簸。
意識到簡夜停了腳步,我掙紮著睜開眼睛。“別動。”這是簡夜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看了看周圍,房間過於明亮讓我覺得刺眼,我稍稍眯了一下眼睛,然後才看清周圍,這是一個不大的治療室,但器材齊全。
“不愧是警局,還有自己的小型醫院,不過這也太小了吧,萬一出了大案子哪裏容的下這麼多人。”我揉了揉眼睛,兩個身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過來。
“這是我自己的治療室。”
等我再去回味剛才他輕聲說的那句話後,才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臉。“真的假的?”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帶著少許哭腔。
他輕輕抹去我眼角的淚水,淡淡點頭,卻又溫柔地“嗯”了聲。
“簡警督竟然會帶外人來啊,這是您的女朋友嗎?”一聽我紅了臉,剛想說話,簡夜搶先說:“這是同事,她受了點傷,你們幫她好好看看,不要傷了腦子影響工作。”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沒有理睬,把我輕輕放在床上。我這才好好打量自己的身體,衣服雖然破爛不堪但還是算完整,隻是白T恤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鮮紅血漬。
一個年輕的女醫師先是給我做了全身檢查然後幫我把臉弄幹淨些,看起來人也精神點。然後他們才小心驚呼:“這不是岑博士嗎?”
我點點頭,抱歉地說:“麻煩你們了。”
檢查報告出來後,女醫師說身上都是不深的外傷,其他地方上上藥膏消消毒就沒事了,就是肩上有一處需要縫針。然後她突然露出尷尬地神情,繼續說:“簡警督他從來不打麻醉,所以我們這裏沒有……”
我猛地轉向簡夜,從來不打麻醉?他怎麼做到的?簡夜微皺眉頭:“所以……我去幫你買吧。”
我看了眼肩上的傷痕,搖了搖頭說:“不用麻煩,就這麼縫吧。”
“可是會很疼。”
“沒有關係,又不是沒麻醉做手術。”話一說完,簡夜突然站起來向我緩緩走來,在我麵前撩起左手的袖子然後白幹白淨的胳膊伸了過來,中指上一個黑色戒指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戴在他修長的手上倒也好看。“你這是幹嘛?”我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
“給你咬啊。”我愣了老半天,才笑著推開的他的手。“不需要啊,謝謝。不過你倒厲害,竟然從來不打麻醉啊。”
說實話,縫的時候著實很疼,可是卻也沒有剛才的噩夢那麼來得痛苦,我咬著牙,盡量不去看簡夜,因為知道臉部也許會看起來很猙獰。而接下來簡夜的話讓我忘記了疼痛。
他靜靜地旁若無人地說:“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我是真的覺得警督是個不可侵犯的職業,我很中意它,這也是我選擇當這份職業的原因,明明我之前就知道你很感性,並且很痛恨周遭的一切現實元素,可是我卻還是這樣不顧一切把所有都說了出來。而且,不能再讓你發生以前的意外了,你要是受傷,我真的......不好受。”
我緩緩低下頭,咬了咬唇,手中玩弄著衣角,把它捏了又放,接著又揉在一起,卻用極為輕的聲音回答:“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的職業道德,我是個心理學家,確實應該選擇理性,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他笑著搖頭。
“好了縫好了,每個星期換兩次藥,半個月後來拆線吧。”醫生輕快地說,我連忙向她道謝。轉身走的時候發現簡夜已經離開了。
我最後與他們道別,隨後走出治療室,轉身便看見簡夜稍稍靠在牆上,耳朵裏塞著耳機,他微閉雙眼,雙手自然地垂下插在口袋裏,隨後他睜開那雙深邃的黑眸,對我相視一笑。
我走近了一些,笑著凝視他的雙眼:“你在聽什麼?”
他揚了揚手中剛從耳邊摘下來的耳機,把它纏繞在一起後,又悠閑地甩了甩,輕笑:“沒聽,隻是在等你。”
――隻是在等你。
數群白鴿在同一時間倏地劃破寂靜無聲的天際,那成群結隊整齊排翅膀的“撲撲”聲,宛如換季大遷徙時那樣震撼人心的有聲畫麵。不知是否那好似一個大家庭的隊伍裏是否會為了其中一隻看似渺小毫不起眼的小白鴿而滯留腳步。然後,我便看到了,一隻白鴿脫離了隊伍飛往了反方向,而又有一隻竟也跟著飛向了反方向,像是飛速浮動的雲層,在藍天的背景下盤旋一圈又一圈,像是比劃著隻有它們自己看得懂的符號語言,像是無聲卻又有聲的告白。
原來它們中也有如此溫馨又鄭重地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