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此景,紫元宗忽有所悟,思忖"難怪叫'搖光萬銅陣'。搖光居北鬥杓尾,道書裏講'采其輝瑞則大利於金'。那盒中的銅粒成千上萬,倘若全變成銅人,確是威勢浩大,橫荒部的仙眾可就相形見絀了。"
果然,開陽師匠說道:"尊者已將赤甲神兵煉得直若芥子,威力必定更勝往昔。本部遠遠不及,甘願認輸。"
太白童子道:"那幾件木牛流馬煉製的也很好,僅比萬銅陣略遜幾分。本部鎖萬靈而煉重金,'鎖靈'的修為自然高於其餘各部。然則大家協力滅魔,偶爾切磋一番,不必分什麼輸贏勝負。現在就讓赤甲神兵劃船,送我們直上天山神宮罷。"
議論了幾句,眾仙對敵之意消於無形,三島聖英抽掉船板,蓬萊諸仙步入船艙,按品級次序分坐艙內。少時船頭微抬,船尾略沉,四麵擊水之聲大作,顯是底艙的赤甲神兵開始搖槳了。朱雀頗感好奇,忍不住走出艙門,趴著舷牆往下看。紫元宗怕她有什麼閃失,急忙跟出來站在她身後。
船側下麵浪花四濺,十六根長槳輪番劃動--前麵四對剛出水,其餘的船槳又插入波濤,兩邊配合的錯落有致。巨大的樓船有如揚帆的輕舟,穿波越浪,逆流飛駛。此時的孔雀河自天外雲空湧出,連綿千裏才接洽大地,因而數十裏內的落差很小。但這樓船的航速實在太快了,沿著傾斜的河麵升至半空,瞬間離地已有三五十丈。
漫漫黃沙延伸天邊,大漠的全貌逐漸顯露出來。隻見近處村落零星,草木稀疏分布,間或幾堆黑糊糊的小點移動,那是樓蘭草原放牧的羊群。這些景物倏爾消逝,都急速的淡出了視野。眼前隻剩孔雀河盡頭的蒲昌海,卻看那波光朦朧,玉潤冰清,宛若項鏈末端懸掛的璀璨珍珠。
突然風雲動蕩,敦煌方向升起了滾滾狼煙,濃黑而筆直,綢帶般垂掛在天地間,不知那裏是否又燃起了戰火?......身處於九霄雲外,塵世的紛爭顯得那麼渺小,那麼微不足道。曠闊無垠的蒼穹中,唯見紅日當照,碧空萬裏,千百道霓虹縈繞於樓船周圍,如此奇妙的美景,忽而繽紛呈現,足以令人忘卻所有的煩惱和苦痛。
朱雀呆呆地凝視著,許久沉默不語。大半個時辰過去,凜冽的寒風吹動雲團,陽光陡然黯淡下來。她霍地醒過神,隻感背心一陣暖意,回頭一看,卻是紫元宗把外衣披在了自己的肩頭。
朱雀笑道:"你幹嗎?我不......咦,真的好冷!"說話間打了個寒戰,舉目仰望,淡藍色的天空裏碎玉飄灑,竟紛紛揚揚的落下雪花。此刻穹頂中星光隱約,俯視陸地已遙不可見,前方水勢轉急,順著流向飄來很多浮冰,不時"砰砰"的撞擊船頭。
這樓船的船身極其龐大,並未產生太大的顛簸。即便如此,朱雀也覺得頭暈目眩,胸口像是壓著塊大石。她略退兩步,倚著紫元宗深深吸氣,喘息道:"糟了,我暈船......胸悶,憋的很......"
紫元宗忙托住朱雀的胳膊,輕拍她的背部以助順氣。這時候三島聖英走出艙門,道:"船已接近天極,此處高寒氣稀,兩位不要在甲板逗留。請隨我到頂艙,蓬萊諸部尊者設擺酒肴,相邀商議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