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移風易俗——魏孝文帝拓跋宏(2)(1 / 2)

北魏中大夫、中原士族楊元慎曾自豪地對造訪洛陽的南梁侍中劉慶之說:“(北魏)移風易俗之典,與五帝而並跡;禮樂憲章之盛,淩為王而獨高。”劉慶之回到南朝後,逢人便講:“自晉宋以來,號洛陽為荒土,此中謂長江以北盡是夷狄。昨至洛陽,始知衣冠士族並在中原,禮儀富盛,人物殷阜,目所不識,口不能傳。”由此可見孝文帝改革對政治的影響之深及其波及麵之廣。

漢化的另一重大措施是下令禁止鮮卑貴族講鮮卑語,一律改說漢語。三十歲以上的官員一時難改,可以講鮮卑語,暫不受處罰,可是三十歲以下的官員在朝廷上必須講漢語,否則就要降職。後來又嚴格規定,誰講鮮卑語,就撤職。語言和文字可以說是一個民族的靈魂,禁止學習母語,是侵略軍企圖使被占領國下一代的民族感泯滅,永遠當亡國奴的策略。我國東北人民怎麼也不會忘記在“九·一八”事變後成為亡國奴的恥辱歲月中,被強迫學習日語的切齒之痛;而法國亞爾薩斯和洛林地區的人民也一直銘記著一段痛楚的往事,由於法國在1870年的普法戰爭中失利,他們的世代居住之地作為索賠品成了普魯士領地,這裏的學校被禁止學法語,學生隻能學習德語。麵對法蘭西國家的命運和民族的悲劇,法國作家都德創作了在世界文壇享有盛譽的愛國主義名篇《最後一課》。

最後一課!這是頑皮的小弗朗士怎麼也想不到的事,這一天上學他又遲到了。小弗朗士入座後,耳邊就響起了韓麥爾先生溫和又莊重的聲音:

孩子們,我這是最後一次給你們上課了。柏林來了命令,阿爾薩斯和洛林兩省的學校隻準教德語……新的老師明天就到。今天是你們最後一堂法語課,所以我請你們一定專心聽講。

小弗朗士很吃驚,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並且後悔起來,悔恨自己以前學習太不用功,常常逃課去掏鳥窩,去薩爾河溜冰,現在想起來為時已經太晚了。韓麥爾先生開始上課,小弗朗士心中十分難受,也更加珍惜這最後一次上課的機會,全神貫注地聽講。平時覺得那麼冗長乏味的法文課,今天卻變得生動而短促。當教堂的鍾聲敲響十二下時,韓麥爾先生“轉過身子,拿起一截粉筆,使盡了全身力氣,在黑板上盡可能大地寫下幾個字:‘法蘭西萬歲!’”

不準逐鹿中原的勝利者和占據北方的統治者說本民族的語言,似乎有悖常理,連漢族官員、尚書左仆射李衝也感到不可思議。李衝曾向孝文帝建議:四方之人,言語不同,不知當以誰為是?帝王說的,即是標準語言。這種為曆來占領者所公認的以地位決定語言規範的“天理”,卻被孝文帝視為謬論而予以痛斥,孝文帝正是。當年陳勝為窮哥們不能理解他的心思而發出一聲長歎:“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而在北魏朝廷中,又有幾人能讀懂一位古代中國絕無僅有的國君,又有幾人能撩開他那誌在融入中原文明進而統一中國的廣博胸懷呢!

孝文帝漢化改革的步伐愈走愈快,他進一步推行漢化政策,如改鮮卑貴族複姓為漢族單性,如皇室原姓拓跋,孝文帝先將“拓跋”改為漢姓──“元”(取萬善之始的意思),史稱拓跋宏為元宏;改變鮮卑人的籍貫,隨遷來的胡人改籍為洛陽人,死後不準還葬塞北原籍;禁止同姓通婚,鼓勵鮮卑人按門第與漢人通婚;直至完全依照南齊的製度,提倡尊孔崇儒,設立太學等各級學校;采用漢族的官製、法律、禮儀、典章;使北魏的政治製度同南齊幾乎沒有什麼兩樣,而拓跋族原有的製度則一概廢除。

為了革新和推行漢化政策,孝文帝深知需要一批人才,一批支持他深入進行改革的能人,於是他製訂了許多發現、提拔推薦人才的規定。他把能否推薦人才,作為考核官吏的一條重要標準;對於有才華的人,不論地位高低,他總是虛懷若穀,尊重他們的意見。對南齊投降過來的官吏他也信任不疑,南齊漢族士大夫紛紛過江前來投奔於他,並被委以重任。

推行的漢化政策,使北魏經濟開始複蘇,均田製得到進一步推行,農業生產得到恢複和發展。政治上以先進的統治方式代替殘暴落後的統治方式,緩和了北方的階級矛盾和民族矛盾,使北魏取得了一個比較安定的政治局麵。文化上也隨之發展起來,先進的封建文化代替了落後的習俗,促進了北方各少數民族向封建社會過渡。在文學藝術上則給中華民族留下了魏碑和佛像石窟兩大瑰寶。

漢化的厚重價值,在於它把萬裏胡風的樂曲和千載漢俗的歌詞雜糅化合,演繹成一曲石破天驚的盛唐交響樂章。漢化的深遠意義,在於它把騎射征途的煙塵和絲綢之路的駝鈴剪輯合成,勾畫了一幅遼闊廣大的中華民族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