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風流誤國——清高宗弘曆(1)(1 / 3)

近年來被一些文人、藝人和商人不亦樂乎地翻新、又為中國第一大電視台以及港、台和各省地方台樂此不疲地播映的清宮戲,主要的鏡頭全都對準了演繹“康乾之治”的三位皇帝。而其中又數最愛出風頭的乾隆登台亮相最頻,以他為主角的《戲說乾隆》《環珠格格》《乾隆王朝》等電視劇,一場接一場地轟動一時,無不為製片商和電視台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康熙上鏡頭的次數也不少,相形之下,雍正被冷落了。

“康乾之治”與“文景之治”、“貞觀之治”一起,被稱為中國曆史上的三大治世,其結果是產生了西漢、唐和清的三朝盛世。三朝盛世中又以清代康乾盛世延續最久,康熙、雍正、乾隆祖孫三人在位合計一百三十四年,恰好占大清王朝二百六十八年(1644—1911年)曆史之半。紹祚中興,長久承平,車書混一,盛況空前,康乾盛世一直被認為是中國曆史上最輝煌的篇章之一。

以康熙、乾隆署名的“康乾之治”,實際上經曆了康熙、雍正、乾隆三代皇帝。雍正愛新覺羅·胤在位時間僅十三年,較之其父康熙的六十一年帝位和其子乾隆的六十年帝位來,一生顯得局促而匆忙。

然而承先啟後的雍正改革,卻在最短的時間內取得了最顯著的成績。

在他執政期間,國庫儲銀從他接班時的八百萬兩而一躍至五千萬兩,翻了六倍之多。沒有雍正也就沒有盛世時代,因此確切地應將“康乾之治”稱為“康雍乾之治”。

影視有失偏頗,於是有人就仗義執言,為雍正打抱不平。五年前,1999年的元旦春節期間,一部氣勢磅礴的曆史連續劇《雍正王朝》在央視黃金時間隆重推出。這部電視劇旨在為長期名聲不佳、傳聞有謬的雍正正名,盡管加盟者懷裏各揣著小算盤,但不影響製片人意欲創製“一部濃縮了的《資治通鑒》,一部快節奏,別具一格的帶悲劇意味的曆史正劇”的勃勃雄心。在央視受到的特殊禮遇,加之眾多媒體大力地推波助瀾,使《雍正王朝》的上映獲得了相當高的收視率。一場大戲輕易地戰勝了二百餘年的流言,雍正不僅得到了現代觀眾的理解和認同,而且這個被藝術塑造為“用雷霆手段,行菩薩心腸”的“改革皇帝”,還著實令中國百姓肅然起敬。正當人們在強烈地呼喚鞠躬盡瘁的清官和反腐倡廉的英雄時,雍正的出現,仿佛樹立了一個楷模,撫慰著千百萬百姓的不平靜之心。

然而具有嚴肅性的曆史是不應當根據政治的需要隨意揉捏的,用藝術的筆法可以胡編亂造一個英雄豪傑,但卻不能隨心所欲地誇大和炫耀一個曆史上的真實人物。號稱“曆史正劇”的《雍正王朝》,卻偏偏犯了這個忌諱,為一個陰險狡詐、殺人如麻的封建暴君塗脂抹粉,高唱讚歌,何況這個暴君又是聚訟二百年之久的雍正。

粗看雍正,他是“康乾之治”繼往開來的一代名君。雍正執政的十三年間,在各領域中進行了一係列行之有效的改革。在政治上他變革行政製度,在經濟上他改革賦稅製度,他成功地處理了青藏及西南地區少數民族事務,在尊儒崇佛方麵他更是別出心裁,其舉動超過了曆代帝王。然而細讀雍正,就不難發現他卻是一個比康熙更狂妄和無知的馬車夫,他狂熱地駕馭著中國這輛外強中幹的馬車,沿著西風古道向封建專製的巔峰飛奔。他在政治上以強硬和殘酷的手段,並配合用密奏和黑箱政治的伎倆鎮壓異己,進一步發展了“朕即國家”的專製體製。他在經濟上依然沿用閉關自守的鎖國政策,資本主義工商業繼續受到扼殺。雍正殘暴成性,猜忌心又很重,在他統治期間,文字獄層出不窮。

肇端於順治時期的文字獄,在康雍乾三朝中後浪推前浪,愈來愈變得白熱化。十三年的雍正年間,在案的文字獄就達到二十多起,而且多為大案、重案,動輒禍連百口,殃及幾代。不少文字獄,完全是望文生義,牽強附會,捕風捉影,濫殺無辜。一次,翰林官徐駿在奏章裏,把“陛下”的“陛”字錯寫成“狴”字,狴犴是常被畫在牢門上的走獸,把皇帝陛下誣蔑為走獸,這還了得?雍正馬上把徐駿革職。

後來再派人一查,在徐駿的詩集裏找出了兩句詩:“清風不識字,何事亂翻書?”就斷定“清風”二字指清朝,遂將徐駿處死。

曆史上最嚴重的文字獄是呂留良事件。曾參加過反清鬥爭的浙江學者呂留良,明亡之後隱匿於寺廟,在著書和講學中仍一再宣揚“尊王攘夷”等反清思想。他死後,一個湖南落第書生曾靜看到了他的遺稿,激動萬分,派弟子張熙趕到浙江找到呂留良的兒子和學生,企圖策劃反清。文人們紙上談兵,手下無卒,於是動起了擔任川陝總督的漢臣嶽鍾琪的腦筋,因為他姓嶽,理所當然是嶽飛的後代,想來肯定能繼承嶽飛遺誌抗擊外夷,於是就寫信對他策反。書生的昏愚和荒唐之舉,不啻是飛蛾撲火,自投羅網。嶽鍾琪接信後虛與委蛇,誘供出參與人員,暗中向雍正作了舉報。湖南的曾靜等人立即被捕,根據他們的招供,案子又牽連到呂留良家。呂留良已經死了,雍正不僅對他刨墳劈棺,又把呂留良的後代和他的兩個學生滿門抄斬。還有不少相信呂留良的讀書人也受到株連,被押送到邊疆充軍。呂留良案又導致屈大均案,明末著名反清文人屈大均的詩文被查禁,連他的屍骨,也令“粵省刨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