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風流誤國——清高宗弘曆(2)(1 / 2)

二十五歲登上皇帝寶座的乾隆,“春秋方富,年力正強,乃勵精圖治之始”,胸懷大誌,一心要使清代盛世登上新高峰。由於雍正暴死,朝廷內外謠傳迭起,為穩定政局,他下令嚴禁太監和官員妄傳宮內之事,違犯者“定行正法”。他又將雍正的“爐火修煉”術士從西苑逐出,並警告他們不許妄言雍正生前行事。他還下令處死呂留良案主犯曾靜及其弟子張熙。他接著傳旨,要他未麵見過的各省提督、總兵進京候見。一連串的禦諭,一係列的行動,使因雍正猝亡引起的震驚和混亂立即得到平息。年輕的皇帝登基伊始,就以其魄力和能力征服了朝廷眾臣。

踐之初,乾隆既承康、雍行之有效的治國良方,又不動聲色地著手糾正雍正過於嚴厲苛刻的施政措施,在穩定大局的前提下,堅定地推行“以仁為政”、“損益隨時”、“寬嚴相濟”的為政之道。他說的“損益隨時”,是指因事製宜,而不墨守成規;他說的“寬嚴相濟”,是指恩威兼施,剛柔相濟。在這種指導思想下,他大力糾偏補弊,平反冤案,“當寬而寬,當嚴而嚴”,逐漸開創出一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乾隆時代。

自詡文治武功為古今第一人的乾隆,也的確在治國安民和統一國家方麵作出了重大貢獻。在他統治下,“務本足國,首重農桑”,鼓勵開荒,治理黃河,減免賦稅,賑濟災民,重用能臣,整頓吏治,封建經濟的規模和實力有了極大發展和增強。他以強大的武力和比較正確的政策,平定西北,保護西藏,通過自謂完成的“十全武功”,鞏固了統一的國家,奠定了中華的版圖。

到了乾隆中期,大清王朝“勢當全盛”,不僅成為當時亞洲的頭等強國,也躋身於世界強國的行列。康乾盛世,清朝的繁榮昌盛,已成為一個時代的記錄而載入史冊,而且至今還為人們所頌唱和表演。

然而如果打開塵封的窗戶瞻望西方,在一個世界性的範圍來看康乾盛世,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會令人震驚,發人深省。正是由於忽視了世界的存在,因此中國人總把18世紀看作是康熙、雍正特別是乾隆的世紀,而這種忽視,卻讓一個東方大國留下了致命的隱患。

翻開世界史不難看到,其實18世紀的全球明星不是六遊江南的乾隆,而是領導美國獨立戰爭的華盛頓。而那個時代的曆史亮點並不是乾隆的十全武功,而是1775年美國的獨立戰爭、1789年法國的大革命,以及改變整個世界曆史進程的工業革命和科技革命。

中國有句俗語:“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比較同在18世紀領導著兩個世界大國的領袖華盛頓與乾隆,是一件饒有趣味的事情,華盛頓(1732—1799年)與乾隆(1711—1799年)是同時代的曆史人物。

他們在當時一個是領導美國獨立戰爭的英雄,曾當選為第一、二任美利堅合眾國總統(1789—1797年);一個是將康乾盛世推上頂峰、坐了六十年龍椅的大清王朝老皇帝(1736—1796年)。他們在各自的國土上都建有豐功偉績,也都豎立了豐碑,所不同的是,華盛頓豎的是獨一無二的“華盛頓紀念碑”,是美國人民為他建的,發自內心對一代偉人的紀念;而乾隆搭的是他的字、詩展台,他的風雅、才華舞台,這樣的展台在皇城俯拾即是,豎在北京北海公園白塔山東的一塊《瓊島春陰》詩碑,就是乾隆的得意之作:

艮嶽移來石嵯峨,千秋遺跡感懷多。

倚岩鬆翠龍鱗蔚,入牖篁新鳳尾娑。

樂誌詎因逢勝賞,悅心端為得嘉禾。

當春最是耕犁急,每較陰晴發浩歌。

在乾隆六巡江南之際,每一次都在遊山玩水的同時舞文弄墨,江、浙一帶留下了他更多的字,更多的詩。他在南巡杭州時,對西湖十景一一題詩刻碑,而在曆代帝王都仰慕的蘭亭勝地,一通中國最大的古碑之一也鐫刻著他的《蘭亭即事》詩跡:

向慕山陰鏡裏行,清遊得勝愜平生。

風華自昔稱佳地,殤詠於今紀盛名。

竹重春煙偏淡蕩,花遲日尚榮。

臨池留得龍跳法,聚訟千古不易評。

縱觀乾隆一生,寫詩多達四萬餘首,題寫的匾額、碑刻更不計其數。其實很多詩是由槍手代筆的,據說當時甚受寵幸的紀曉嵐、沈德潛,就是他的床頭捉刀人。如此大的一個虛數,加之品位稍遜,使這位風流皇帝終究被攔在詩壇之外。幸好乾隆頗通文墨,書法尤佳,二百餘年來展台未倒,詩碑猶在,倒並未貽笑大方,更不至於讓遊人嗤之以鼻。但物以稀為貴,留下那麼多墨跡,倒反應了“乾隆的字不值錢”的民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