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宗孝宣皇帝元康二年(公元前64年)
又曰:“聞古天子之名,難知而易諱也;其更諱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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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相好觀漢故事及便宜章奏,數條漢興已來國家便宜行事及賢臣賈誼、晁錯、董仲舒等所言,奏請施行之。相敕掾史按事郡國,及休告,從家還至府,輒白四方異聞。或有逆賊、風雨災變,郡不上,相輒奏言之。與禦史大夫丙吉同心輔政,上皆重之。
丙吉為人深厚,不伐善。自曾孫遭遇,吉絕口不道前恩,故朝廷莫能明其功也。會掖庭宮婢則令民夫上書,自陳嚐有阿保之功,章下掖庭令考問,則辭引使者丙吉知狀。掖庭令將則詣禦史府以視吉,吉識,謂則曰:“汝嚐坐養皇曾孫不謹,督笞汝,汝安得有功!獨渭城胡組、淮陽郭征卿有恩耳。”分別奏組等共養勞苦狀。詔吉求組、征卿;已死,有子孫,皆受厚賞。詔免則為庶人,賜錢十萬。上親見問,然後知吉有舊恩而終不言,上大賢之。
讀史讀至這個時期,不免有些沉悶。
這一年,孝宣皇帝改自己名字劉病已為劉詢。皇帝的名字要難知而易諱,這也算一條利民舉措吧。
我們在此回顧漢興以來,應該說是外憂內患不斷。外憂者,匈奴也;內患者,從高祖呂後到文、景、武,先有異姓王,後來呂黨,後來同姓王也不老實,到武帝,本來可以享享太平,但皇帝又是個愛折騰的,天下本無事,彘兒故擾之,武帝晚年,朝廷內外又是風波迭起,不是霍光改弦更轍,力挽狂瀾,漢帝國走向何處真不好窺測。
宣帝主政以來,適逢匈奴內亂,邊疆無大事,不甚用兵而收其功,有時候確實是幹得好不如運氣好,內部來講,也算是風波浪靜,海晏河清。
對我們來說,昭宣之時,焦點都在霍光及他的家族身上,及霍氏破亡,焦點頓失。
光線散漫沒有焦點的時候,也許是最有味道的時候。
“帝興於閭閻,知民事之艱難。霍光既薨,始親政事,勵精為治,五日一聽事。……是以漢世良吏,於是為盛,稱中興焉。”
宣帝雖然不是開國之君,是嗣世之主,但是特殊的身世讓他也有了在民間的閱曆,人情世故比較“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的其他皇帝們來說,那是豐富得很了。一般而言,曆代王朝的皇帝們,頭一個精,中間的庸,後邊的昏,斷不了還有幾個特別愛折騰和特別暴戾的,中間的隻要不庸,稍有振作,一般都能混成個“中興”的評語。
宣帝之後,是元、成、哀、平,每況愈下,最後終為王莽篡奪。所以,“中興”時代的政治得失,尤應關注。
霍光死後,大將軍製度廢棄。朝廷權力歸於丞相、禦史大夫。
宣帝初以魏相為丞相,丙吉為禦史大夫;魏相死後,吉為丞相,蕭望之為禦史大夫,蕭望之遭貶,黃霸為禦史大夫;丙吉死後,黃霸升格為相,杜延年為禦史大夫,後於定國代之,於定國以禦史大夫繼黃霸為相……丞相一職,必為禦史升遷,而禦史則正是儲備丞相,由此可見,政治運行相當規範,更迭有序。
這種環境下,王佐之才固難出現,但是武帝時做了丞相惶惶不可終日的情況亦不複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