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鼠戴草帽(2 / 3)

戴長樂是宣帝平民時代的好朋友,絮絮叨叨,檢舉的內容都是楊惲今天說了什麼,明天又講了什麼,說楊惲經常拿皇上開涮,不把皇帝當領導。戴長樂的檢舉別看絮叨,卻很有力量,意思歸根結底,就是楊惲這樣的貴族子弟,看不起“平民出身”的皇帝,語多悖逆。戴長樂是皇帝平民時代的朋友,一下子就能找準自己和皇帝的共同立場。

既然這樣,皇帝就打招呼,下廷尉治罪。廷尉於定國認定楊惲“怨望,為妖(yāo)惡言,大逆不道”,這幾條,條條都是死罪。

還好,宣帝這次還算厚道,沒有殺掉楊惲,也沒有把楊惲的兩蛋去掉,而是免為庶人。

楊惲被開除公職,但是失業不失誌,人生輝煌下崗始,開始創業,不讓老子在官場混了,老子就做商場精英。史書說,楊惲“家居治產業,以財自娛”。以財自娛,這正是銳圓的夢想,沒想到,楊惲哥哥倒黴的時候不小心就做到了,口水流呀也麼哥。

銳圓現在都流口水,當時想必還有和銳圓思想境界一樣甚至更差的同學,他們得了紅眼病,又買不到青黴素眼藥水,這時,正好有一天日食,有位同學就言之鑿鑿,這日食就是楊惲“以財自娛”導致的,他的行為導致了嚴重的貧富分化。

楊惲於是二進宮,先富起來並不是什麼法令明禁的罪行,但是辦案人員一抄家,楊惲的犯罪事實就坐實了。辦案人員在楊惲家搜到兩封信,一封是安定郡太守孫會宗給楊惲的來信,一封是楊惲給孫會宗的回信。估計應該是回信的底稿,古人重視信函往來,甚至有編輯出版信劄的習慣,當時又沒有QQ、MSN,上麵可以自動保留通話記錄,所以,就要抄一份底稿,存在家裏。

楊惲以財自娛惹不惱皇帝,你丫再有財,能比皇上有財?但是這兩封信,特別是楊惲的《報孫會宗書》把皇帝哥哥惹惱了。

孫會宗的來信應該說沒有什麼敏感詞彙,完全是朋友的好意規勸,他是這樣寫的:“大臣廢退,當闔門惶懼,為可憐之意;不當治產業,通賓客,有稱譽。”

楊惲繼承了外公司馬遷“聖賢發憤之所為”的傳統,這一刻他已經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古往今來的恃才傲物者全部靈魂附體,於是他揮揮灑灑寫下了這封惹皇帝生氣的信。

白話版的《報孫會宗書》如下:

我才能低下,行為卑汙,外部表現和內在品質都未修養到家,幸而靠著先輩留下的功績,才得以充任宮中侍從官。又遭遇到非常事變,因而被封為侯爵,但始終未能稱職,結果遭了災禍。你哀憐我的愚昧,特地來信教導我不夠檢點的地方,懇切的情意甚為深厚。但我私下卻怪你沒有深入思考事情的本末,而輕率地表達了一般世俗眼光的偏見。直說我淺陋的看法吧,那好像與你來信的宗旨唱反調,在掩飾自己的過錯;沉默而不說吧,又恐怕違背了孔子提倡每人應當直說自己誌向的原則。因此我才敢簡略地談談我的愚見,希望你能細看一下。

我家正當興盛的時候,做大官乘坐朱輪車的有十人,我也備位在九卿之列,爵封通侯,總管宮內的侍從官,參與國家大政。我竟不能在這樣的時候有所建樹,來宣揚皇帝的德政,又不能與同僚齊心協力,輔佐朝庭,補救缺失,已經受到竊居高位白食俸祿的指責很久了。我貪戀祿位和權勢,不能自動退職,終於遭到意外的變故,平白地被人告發,本人被囚禁在宮殿北麵的樓觀內,妻子兒女全關押在監獄裏。在這個時候,自己覺得合族抄斬也不足以抵償罪責,哪裏想得到竟能保住腦袋,再去奉祀祖先的墳墓呢?我俯伏在地想著聖主的恩德真是無法計量。君子的身心沉浸在道義之中,快樂得忘記憂愁;小人保全了性命,快活得忘掉了自身的罪過。因此親自率領妻子兒女,竭盡全力耕田種糧,植桑養蠶,灌溉果園,經營產業,用來向官府交納賦稅,想不到又因為這樣做而被人指責和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