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給太子也設計師友各四,四師分別叫師疑、傅丞、阿輔、保拂,四友分別叫胥附、奔走、先後、禦侮,這些名字起的真是既古雅又貼切,真是有學問哪。
為了顯示自己的學問,王莽瘋狂地改官名和地名,官名和地名起的都是既有古意,又有詩意,有的地方竟然五易其名,這些地方在做牌子、刻公章、下紅頭文件的時候,隻能在現名後麵加括號,備注一下原名,要不,不僅人民群眾搞不清楚,連領導幹部也整不明白。
王莽這種“敢教日月換新天”的氣魄,隻有後來的紅衛兵和他有一拚。“文革”初期,紅衛兵改天換地之前,也是先把人名地名換了,嘿嘿,揀最容易改造的,先把它改造了。當時的北京城裏,除了天安門、中南海還保留著舊名,其他的名勝、街道全部革命化,反帝大街,反修大道,東方紅公園,工農兵飯店……要搞明白,也得把舊名括號括起來附在後麵。
王莽擬古,紅衛兵敘新,以為要改造中國,先改個地名還不簡單?事實是,中國的事情一旦約定俗成,就是地名,也不是幼稚的改革家想改就改的。彭德懷廬山上書,批評毛澤東有“小資產階級狂熱病”,“狂熱病”是不是“小資產階級”的特征,需要和彭老總商榷,在銳圓看來,極“左”小知識分子倒是極易犯狂熱這個毛病。
極“左”就是過於理想主義,追求烏托邦,有了一個為全人類謀幸福的念頭,於是看現實什麼都不順眼,尤其是個人主義的東西,包括私有財產和獨立的思想,所以一股豪氣頂在胸口,想把看不順眼的東西改造成整齊劃一的東西。王莽把朝廷和後宮格式化了一下,紅衛兵搞紅海洋,玩的是祖國山河一片紅的行為藝術,我們的鄰居金太陽則沉浸於團體操的整齊劃一。有了烏托邦理想,做事自然而然就是形式主義猖獗。
小知識分子就是書沒有讀通,對經典一知半解,形而上學,不管是對《周官》、還是《王製》,實際上都沒有讀明白、搞透徹,然後就以聖人先賢為崇拜偶像,頂禮膜拜,越覺得自己忠,就越掌握絕對真理,就有了剿滅異教徒的正當性和勇氣。
這些極“左”小知識分子狂熱病患者,第一肯定是要害人,第二也會害己。狂熱之後,社會終究要冷靜,理想主義者終究也要柴米油鹽食人間煙火,最後,他們隻能得到兩個字:幻滅!
社會存在不公正,隻要有正義感的人,特別是青年知識分子,都會在思想上“左傾”。在這樣的社會思潮中,如何不激進為極“左”小知識分子,成為有民間情懷的大知識分子,除了多讀書,讀通書以外,就是不要輕易相信全包全攬的學說經典和解決方案,不要相信蠱惑,不要相信那些自封的人民利益代言人,而是依照常識、常情、常理來判斷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