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理學成為明代的官方意識形態後,儒學地位重新得以提升,衢州地區更是明賢輩出。葉秉敬“淹貫萬卷,著述鴻富,擁皋比講學,四方請益盈戶外”,著有《左傳綱領》《經世要略》《政學要錄》《四書鄙問》《蘭台講會》《考工緒論》等,“自成一家言,士趨其門猶恐不及”。王宏“賢聞震衢”,“善真行草書,可步趙文敏公”,“博極群書,深解旨趣,詩賦詞章泉湧,著《易啟疑》《春秋辨證》,能發先賢俟後學自悟之蘊,縱老師宿儒不克加疵其間”。王璣“先係皆以純德世其家”,相繼拜陳獻章、王陽明為師,深諳王學精髓。居喪期間“申衢麓講會,以興起後學為己任,定為朔望會期”,講學“以忠信為本,致良知為的”。徐日久“邃心史學,上下千百年事洞若指掌”,著有《曆代史抄》《葵園雜著》《五邊典則》《江夏記事》《巡海實錄》《徐子學譜》等。
清代的周召,“獨耽書籍”,“苦誌力學,博通今古成大儒……所著《受書堂稿》五十卷,皆辟邪崇正、守經衛道之言”。其《雙橋隨筆》所體現的主張,“信道而不信邪,事人而不事鬼,言理而不言數,崇實而不崇虛”,“獨立之見若中流之一砥”,“所言皆崇禮教斥異端,於明末士大夫陽儒陰釋空談性命之弊,尤為言之深切,於人心風俗頗有所裨”,因而被收入《四庫全書》。鄭永禧“生而穎異,七歲能屬辭,十歲畢諸經,十二歲為諸生”,在當時士人普遍深受八股約束的文化背景下,“潛心古學,自經義史籍以及金石文字鹹喜,推究、校讎、辨析,不厭精詳,而於古書雅記,有涉及地方文獻者尤措意焉”;在罷官居家之後,專注於《衢縣誌》的纂修,“獨力采訪”,於民國15年(1926)終於完成《衢縣誌》初稿,共三十卷百萬字。其中考證舊誌訛誤達百數十條,但仍擔心有所疏漏,就請著名方誌學家餘紹宋校訂。可惜的是,書還未來得及出版,他卻因疾而卒,真可謂嘔心瀝血。此外,鄭永禧還著有《西安懷舊錄》《爛柯山誌》《衢州鄉土卮言》《姑蔑地理變遷考》《春秋地理同名異名考》等。
上文所錄士人,或學養深厚,著述鴻巨;或名譽一方,曆見史冊,均堪稱飽學之士。誠然,衢州曆史上的飽學之士遠不止這些。此外,大量不入仕途的山林隱士,或“樂道忘貧”,或孜孜求學,“每借人經史子集抄讀”,士風醇厚,“齗齗焉有鄒魯之風”。正如朱彝尊所說:“夫三衢固仕國也,昔之言經術者,若鄭灼之三《禮》,劉牧、徐庸、柴翼之《易》,徐晉卿、王宏之《春秋》,皆是西安產也。西安之俗,其君子敏於事,士之誌於學者不少……吾知教之所由興,必自西安始,爰摭其本末而書之於右。”婺州(今金華)自宋、元以來也是名儒輩出,其中不乏開宗立派、著述宏富者,婺州因之被譽為“小鄒魯”和“東南文獻之邦”。南宋的呂祖謙、唐仲友、陳亮均有建樹,“蓋婺之學,陳氏先事功,唐氏尚經製,呂氏善性理。三家者,唯呂氏為得其宗而獨傳”,“乾淳之際,婺學最盛。東萊兄弟以性命之學起,同甫以事功之學起,而說齋則為經製之學。考當時之為經製者無若永嘉諸子,其餘東萊、同甫互相討論,臭味契合,東萊尤能並包一切,而說齋獨不與諸子接,孤行其教”。呂祖謙與朱熹、張栻在當時並稱為“東南三賢”,以之為代表的婺州學派(金華學派)與朱熹的閩學、陸九淵的心學並稱為三大理學學派。婺州學派的另一重要開創者範俊所作的《心箴》,深得朱熹讚賞而被收入《孟子集注》。嘉靖帝親自為《心箴》作注並刻碑立於太學,明代文人甚至將範俊作為婺學開創者。呂祖謙與朱熹、陸九淵、張栻、陳亮等之間的相互交遊、詰難及講學探討,營造了良好的學術氛圍,黃幹、葉霖、金履祥、王炎澤、胡長孺、吳思齊、傅寅、石一鏊等弟子絡繹不絕地慕名而來,被稱為“北山四先生”的何基、王柏、金履祥、許謙則是朱熹的再傳弟子。理學成為官方哲學之後,婺州出現了許謙、黃溍、吳師道、張樞、吳萊、黃景昌、範祖幹、宋濂、胡翰、戴良、葉儀等一大批著名儒者。可見,婺州“自宋迄元,一郡之中,名儒接踵”,“自東萊呂成公傳中原文獻之正,風聲氣習,藹然如鄒魯”,“為鄒魯之俗,五尺之童,皆知講明道德性命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