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知道?你知道她已經走了?……他們把這事當成秘密,但我想人人都知道了,隻是誰都不敢去說而已。他們跟人家說她是請了假,她的職位仍然是主管業務的副總裁。我想,隻有吉姆和我知道她是徹底辭職了。吉姆生怕她辭職的事一旦傳開,他在華盛頓的那些朋友會為此怪罪他。地位顯赫的人物如果辭職的話,對公眾的信心會有災難性的影響,吉姆可不想讓他們知道,他自己的家裏就出了一個逃亡者……可是光這些還不算,吉姆害怕的是股東、雇員,以及和我們有生意來往的人,一旦知道她走了,就會失去對塔格特公司的最後一點信心。信心!你會覺得這已經無足輕重了,因為他們誰都對此束手無策。但吉姆明白,我們必須得撐起一些塔格特公司曾經有過的輝煌的門麵。他也清楚這最後的一點輝煌已經隨她遠去了……

不,他們不知道她在哪裏……對,我知道,但我不會告訴他們。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哦,對了,他們也一直想知道,絞盡了腦汁讓我開口,但是這沒用。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該去瞧一瞧坐在她位置上的那個管事的人——我們的新副總。哦,當然了,我們是有一個——也就是說,我們有,同時又沒有。這就和他們現在幹的事情一樣——似是而非。他叫克裏夫頓·洛西——是吉姆的親信之一,四十七歲,聰明穩妥,又是吉姆的朋友。他隻是臨時代替她,但他坐在她的辦公室裏,我們就都知道他是新的業務副總。他發布命令——其實他不想讓人看到他的確是在下達命令,他盡力避免去做任何決定,這樣就沒什麼事情能怪到他的頭上。你看,他不是想要管理鐵路,而隻是為了能有一份工作。他不願意去管火車——他是想討好吉姆。他才不管火車是否還在運行,一心想的隻是要給吉姆和華盛頓的那幫人留下個好印象。目前為止,克裏夫頓·洛西先生已經陷害了兩個人:一個是位年輕的第三助理,因為他沒有把洛西先生從未下達的命令給傳達出去——還有一個貨運經理,因為他簽署了一個確實是洛西先生下達的命令,隻不過沒法去證明這一點。他們兩個都被聯合理事會正式下令開除了……在風平浪靜的時候——這種時刻從來不會超過半小時——洛西先生就會提醒我們:’現在可不是塔格特小姐在的那個時候了。‘一有風吹草動,他就把我召到辦公室裏問——有意無意地像是在扯閑話一般——塔格特小姐過去在這樣的緊急情況下是怎麼做的,我就會盡我所能地告訴他。我對自己說,這是塔格特公司,而且……

而且我們的決定關係著幾十列火車上的成千上萬條性命。在風波的間隙裏,洛西先生就對我變得極其無禮——因此我想他是用不著我了。他已經表明,對於一切無關緊要的事情,他要改變她過去的做法,但對於要緊的事,他小心翼翼地一點也不敢改動。唯一麻煩的是,這兩者他總是不能分得很清楚……進她辦公室的頭一天,他告訴我說把內特·塔格特的畫像掛在牆上不太好——’內特·塔格特,‘他說,’屬於黑暗的過去,屬於那個自私貪婪的年代,確切來說,他算不上是我們這個現代、進步政策的標誌,所以這會產生很壞的印象,讓人們把我和他混為一談。‘’不,他們不會。‘我說——但我把畫像從牆上摘了下來……什麼?……不,她一點都不知道這件事,我沒和她聯係過,一次都沒有。她讓我不要聯係她……

上個星期,我幾乎想要辭職,那是因為齊克專車的事情。華盛頓的齊克·莫裏森先生,誰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到全國做巡回演講——由於各地的情形都很糟糕,他講的就是這項條令,並想鞏固和提高人們的信心。他提出給自己和隨從配備一趟專列——要有一節臥鋪車、一節會客車廂和帶有酒吧和休息室的餐車。聯合理事會批準他的火車速度可以達到每小時一百英裏——準許令上寫著,這是鑒於該旅行是非營利的。哼,這倒不假。走這麼一趟,不過是為了勸人們繼續拚了命地掙出錢來養活他們這群高高在上、還有理由白吃飯的家夥們。這下好了,在克裏夫頓·洛西先生命令為他的專列配上柴油發動機車的時候,麻煩就來了,我們沒有機車可以給他。我們的每台機車都在用著,拉的是彗星特快和橫跨全國的貨車,整個係統裏,連一台也騰不出來,除非是——哼,有關例外的話,我可不想跟克裏夫頓·洛西先生去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