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溫尼·菩有一天散步經過森林,他得意地哼著歌兒給自己聽。就在那天早上,對著鏡子做健身操的時候,他編了一支可以哼著唱的小調。
他使勁往上伸胳膊,能伸多高就伸多高。這時候,他就哼著“喳啦啦,喳啦啦……”接著,他彎腰試著去夠自己的腳指頭,這時候,他就哼著“喳啦啦,喳啦……哎喲……啦……”
早飯後,他把這支小調一遍又一遍地唱給自己聽,直到完全學會、記在了心上為止。這會兒,他正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唱一遍。大概就是下麵這個樣子。
喳啦啦,喳啦啦,
喳啦啦,喳啦啦,
啷——當——嘀得兒——啷——當
嘀得兒,嘀得兒,
嘀得兒,嘀得兒,
啷——當——當——嘀得兒——啷
他一邊走著一邊給自個兒哼著這支小調,心裏美滋滋兒的。他想,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幹什麼呢?如果自己變成別的什麼人,會覺得怎麼樣呢?……想呀想的,他來到河岸的沙地上了。在沙地中間有一個大洞。
“啊哈!啷——當——嘀得兒——啷——當,”溫尼·菩說,“這個我知道,有洞就說明有兔子,”他又說,“有兔子就說明有夥伴,”他又說,“有夥伴就有吃的,也就有人聽我哼唱小調,如此等等。啷——當——當——嘀得兒——啷。”
於是他彎下腰,把頭伸進洞口喊:“有人在家嗎?”
忽然,從洞裏傳出一陣劈劈啪啪的腳步聲,接著又靜了下來。
“我剛才說的是‘有人在家嗎’。”菩扯著嗓子高聲喊。
“沒有!”一個聲音說,接著又來上一句,“你用不著這麼大聲吆喝!我早就聽見了!”
“真可氣!”菩說,“難道這裏連一個人也沒有嗎?”
“沒人!”
溫尼·菩把腦袋從洞裏退出來,想了一小會兒,心裏說,“裏麵一定有人,因為有人才會說‘沒人’嘛!”因此他又把腦袋伸進洞裏去,說:
“喂,兔子,是你嗎?”
“不。”兔子說,兔子這次回答的時候變了一下說話的聲音。
“難道這不是兔子的聲音嗎?”
“我認為不是,”兔子說,“這可不是故意的呀!”
“哦!”菩說。他把頭從洞裏退出來,想了一會兒,又把頭伸進去,賠著笑臉說:
“嘿嘿,能不能請您告訴我兔子在哪兒?”
“他去看他的朋友菩·熊去啦!熊是他最好的一個朋友。”
“可這就是‘我’啊!”菩說著,驚奇得不得了。他把“我”字說得特別重。
“‘我’?你是哪個‘我’?”
“菩·熊!”
“真的是你?”兔子說著,更加覺得驚奇了。
“真的一點兒沒錯!”熊說。
“噢!是這樣!那麼,請進吧!”
於是,菩就為了進洞,給自己開個路,他推呀,推呀,推呀,最後總算進來了。
“看樣子是你沒錯,”兔子說著,把熊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遍,“果真是你呀!很高興看到你!”
“你原先以為我是誰?”
“我可說不清。這你都是知道的,森林裏總是這樣的!不能隨便讓什麼人進家裏來;一定要多加小心……你想吃點什麼嗎?”
菩總是喜歡在上午十一點鍾吃點什麼,他看見兔子把杯子、盤子擺出來,心裏可高興了。當他聽到兔子問:“你是要蜂蜜還是要煉乳塗麵包?”他簡直興奮極了,脫口而出:“兩樣都要!”可是為了表示自己不太貪嘴,他又加了一句,“不過,不要太麻煩了,麵包就請免了吧!”打這以後,好長時間他都沒有說話……到後來,他用一種含含糊糊的聲音自哼自唱著,站起來,用他的掌跟兔子親切地握了手,說他該走了。
“就要走嗎?”兔子很禮貌地說。
“嗯,”熊說,“我還可以再等一會兒——假如——假如你……”同時,他使勁朝食櫥的方向瞅著。
“給你實說了吧,”兔子說,“我剛才本來是要出門去的。”
“噢,是這樣,那我就要走了。再見!”
“哦,再見吧,要是你真的不再想吃什麼了。”
“還有什麼可吃的?”菩趕緊問。
兔子把盤子蓋拿掉,說:“沒了,什麼都沒了。”
“我早就說沒什麼了。”菩點頭跟自己說,“好了,再見,我得走了。”
於是,他開始朝洞外爬。他用爪刨,後爪蹬,不一會兒,他的鼻子露出洞了……接著他的耳朵……他的前掌……他的肩膀……再接著……